他掀起眼皮，桀桀怪笑了两声，“就算本尊死了，你的小徒儿也回不来了。两年多的时间，足够她的凡胎肉体变成一抔黄土了。”
灵锡垂下眼，定定地盯着他好半晌，忽然跟着笑了起来，“是吗？你倒是说得轻巧，气势也不差，可是我在你眼中看到恐惧。”
“你在害怕谁？怕我现在就杀了你？还是怕我的徒儿回来找你报仇？”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小徒弟死了。
裴辛扯了扯嘴角，说实话，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偶尔也会想若当时手下留情一点，不让玉瑶那么快死就好了。
并非他有怜悯心，而是他没有想到，小康儿对玉瑶竟有那么深的……执念。
是的，执念。
莫名其妙的执念。
得知玉瑶身死的那一刻，小康儿彻底走火入魔了，嗜杀成性，再无一丝理智可言，比当年入魔后期的屠仞更加阴晴不定，性情极端。
他担心的事情最终成真了。
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防止小康儿步上他父亲的后路？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最后他的所作所为反而将小康儿往绝路上推了一把。
每每思及至此，他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阴差阳错。
可也只是这样而已，根本没有太大的后悔。
要怪的话，只能怪她命不好，长得像阿桃。
不是阿桃，却长得这般相像，他怎么能容许对方活在这世上，用与阿桃一样的面容，与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呢？
这是他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小心思。
他的阿桃，合该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一人的。
至于赝品……
他没兴趣收藏，更不容存在于世上。
再尝试了无数恢复理智，压制魔气的办法无果后，他只能暂时放下寻找阿桃的计划，带着小康儿回到魔界，暂时将他困在魔界后山之中，由赤练等人看管。
“你的徒儿……”
裴辛想起那双清亮的大眼睛，尽管满脸都是血污，眼神依旧坚定，毫无退缩之意，微微顿了下，破天荒说了一句，“你有个好徒儿。不过……”
他挑眼看向灵锡，“可惜的是，她已经死了。”
左右现在胜负已分，对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裴辛也没什么好顾忌，更看不得灵锡一脸慈父般的与有荣焉的欣慰，有心刺激他，索性把所有想法吐露个干净。
“本尊原本看在小康儿喜欢的份上，可以不计较其他，勉强可以放下杀意，饶过了她。可惜……”他扫了一眼面前青徽宗众人，脸上带着毫不掩藏的厌恶，缓声道：“她性子太不好了。不仅打伤了本尊的手下，还将小康儿打成重伤。”
“本尊说过，只要她求饶，好好向小康儿赔礼道歉的话，本尊可以放过她。她偏偏不愿意……本尊统领魔界多年，向来说一不二，岂能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挑衅了威严？”
灵锡面色冰冷，淡声道：“若非你们强行将小六掳走，小六又怎么会平白无故伤人？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裴辛无意识重复了一遍，笑容加深，“是啊。都是咎由自取。本尊的手下掳走她，所以被她所伤是咎由自取；那她伤了本尊的手下和小康儿，所本尊给她一点教训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观察着灵锡的反应，见他脸色越来越冰冷，心里一阵畅快，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
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胸口剧痛难忍，难受得剧烈喘息起来。连呕了好几口血之后，才稍稍平缓了痛苦。
“本尊没想到的是，不过是个女娃娃而已，脾气却硬得像茅坑里的臭石头！”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蹙了一下，眸光微冷，眼底满是对她的厌恶和不赞同。
当然，还有一丝连他都没察觉到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