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
“她是个麻烦，不适合你。”
“人家可是个美丽的小仙子！”玉瑶忍不住为自己叫屈，不高兴道：“她得罪你啦？你至于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偏见，这么针对她？”
戚缘淡淡“嗯”了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玉瑶自己嘀咕着也没意思，便停下口，继续苦思回云玉峰的对策。
暗处。
屠康双目红光翻滚，右手按在了剑柄上。手腕上的白色琉璃佛珠滑下，与剑柄相互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叮——”
如同晴天惊雷一般，屠康眼睫一颤，眼底的红光快速消散，整个人如梦初醒般冷静了下来。
意识到刚刚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都白了，嘴唇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他竟想杀了她。
屠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完全忘记此刻自己正站在树上，脚底一滑，“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什么声音？”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
屠康心头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趴在地上压根儿不敢出声。
“许是山间灵兽入过吧。”另一道冰冷的声音说道。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
“怎么？得罪了人？担心有人寻仇？”
“是啊，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小僧又如此完美，可不得招人嫉妒，引动别人的杀意啊！”
说完，兀自笑了起来。
对方许是被她不要脸的话震住，久久都没有回话。
屠康静待了片刻，发现无人注意到他之后，握紧了青虹剑，迅速爬起身，身影一闪离开了云玉峰。
戚缘凤眼一扫，淡淡掠过逐渐远去的身影，冷哼道：“是啊，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玉瑶晃了晃脑袋，撇嘴道：“你这是在嫉妒小僧！”
“嗤——”
戚缘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索性不再理她。
玉瑶惊恐地看着他，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就这么个注重礼仪，注重外表高于一切的人，刚刚对她翻白眼了？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啊？”玉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戚缘抬眼看她，眉头紧蹙，目光淡淡的，“什么意思？”
“你刚刚对小僧这样了……”她学着他的样子，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戚缘一僵，同时也震惊了，震惊完之后又有点儿蛋疼。
方才那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果然，跟着不正常的人待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
他绷着脸，语气森冷道：“你看错了。”
话落，直接原地消失不见。
“看错就看错，跑什么？”
玉瑶嘀咕了一句，挠挠头，看了眼四周，只剩下她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想了想，抬手布下结界，往粗壮的树枝上一躺，会周公去也。
至于回云玉峰的对策……
唔，等睡醒了再说。
……
“呼呼呼……”
青云峰上。
傅白莲察觉外面有动静，出来探头看了一眼，看到屠康背靠在院子墙壁上不断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一手紧紧抓着腕间的佛珠不放，讶异道：“小七师侄，你这是怎么了？做贼去啦？惊慌成这样？”
还是被人当场发现的那种小贼。傅白莲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屠康抬眼看向来人，眼前一亮，宛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脚步踉跄地跑过去，抓住傅白莲的手臂，急切道：“师叔，你说……你说……小师姐与我是天定的姻缘对吗？”
“是、是啊……”傅白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他腕间的红绳，眼含迟疑，点头道：“怎么了？”
“……没。”
得到肯定的回答，屠康眼睫轻颤，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面色渐渐恢复如常，抬起眼，细眸里不见任何红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愉悦的笑容，“我信师叔。”
“我只信师叔。”似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又重新强调了一遍。
“……哦。”傅白莲挠了挠头，想说其实也不要太信任他了。
甚至于，有时候他都不信自己呢。
加上毗昙和季寻心手上也有根红线，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四个人是什么情况。
可当他看到少年充满信任的眼神，欣喜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那啥，他会错，屠康手上的红绳总不会错吧？
这不，结结实实捆在他的手腕上呢。
“你这是跑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傅白莲开口问道。
别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现在师兄和几位能顶事的师侄可都还醉着，要是真惹事了，他可怎么办？
屠康垂袖站在原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摇头道：“没惹事。”
他担心傅白莲再追问，即刻转移了话题，“师父和师兄们还未清醒吗？”
“是啊。”
此刻，傅白莲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喝那么多了。还有……”
“你下午不是说要去找小六师侄，她怎么样了？在云玉峰过得好不好？”
他前两天刚得罪了毗昙，可没胆子再上云玉峰溜达，只能拜托屠康帮忙去看看可怜的小玉。
“挺、挺好的。”
自从看过明镜之后，他有点儿不敢面对师姐了。压根儿就没上去云玉峰，一直在山下徘徊，徘徊到方才……然后目睹了师姐与戚缘在一起相谈甚欢的场景……
屠康垂下眼，脸色有点儿发白，他快速低下头，掩去自己的异样，低声道：“我看师姐……都挺好的。”
“哦。那就好。”傅白莲双手揣在袖子里，目光深远地看向云玉峰的方向，幽幽感叹道：“没有小六师侄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屠康：“……”
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点了点头。
……
御灵峰。
戚缘缓步踏入院子里，一道人影早已在房间等待许久。
“回来了？”声音苍老又嘶哑。
“嗯。”戚缘一怔，似是十分意外对方的出现，顿了一秒才走了过去，与黑影面对面坐下，“你等了很久？”
“也还好。”黑影笑了声，打量了他两眼，讶异道：“你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发生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了吗？”
“并无。”语气仍是淡淡的，嘴角却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往上勾了勾。
黑影见状，跟着他扬了扬嘴角，笑呵呵地玩笑道：“难道，真的红鸾星动了？遇见喜欢的姑娘了？”
“姑娘没，小和尚倒是有一个。”戚缘想起对方狡黠的笑容，遭人嫌的行事风格，剑眉紧蹙，“真是不知道此人是怎么进入万佛宗的！”
神情又是嫌弃又是厌恶，声音却带着一丝丝笑意。
“哦？万佛宗的？”黑影来了点儿兴趣，“是哪个小和尚？武僧堂那些？还是明字辈的小沙弥？”
“都不是。是一名叫朝露的小和尚。”
“朝露？”黑影愣了愣，“确定是叫万佛宗的小和尚吗？”
“确定。”戚缘知道黑影的困惑，开口解释道：“或许，那小滑头不叫朝露，是随口编出来骗我的。但此人确实是万佛宗的和尚，与武僧堂众人同进同出，交情甚好。”
“原来如此。”
黑影了然地点头，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不是对修真界的诸事不关心吗？好端端地怎会注意到他呢？”
“也是无意中结识的。关于缥缈宗江钉的留影石，就是这小和尚给我的。”
说罢，便将前几日在青云峰遇到小和尚的事情草草说了一遍。
末了，他扶额轻叹道：“真不知道万佛宗那些长老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滑头的小家伙也收进清修之地。”
黑影呵呵一笑，“我倒觉得收得好，万佛宗就需要这样圆融聪慧的佛修。改天我也抽个时间去会会他。”
戚缘真诚建议道：“那你得多带点清心的丹药，以防被他气晕在地，感叹佛门不幸。”
“是吗？”黑影一点都没将他的提议放在心上，摆手道：“如果他真能把我气倒，我倒要夸他一句能耐。就像这次，三言两语就把得罪人的事情全部推给风清门了……妙是真的妙，可惜也真是可惜，要是江钉是被玉瑶那丫头逮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