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能确定，这个钱明就是你说的张大嘴儿吗？”我心里既紧张又激动，有眉目了。
“绝对没错。”
老头拍着胸脯保证：“他化成灰儿我都认得，这家伙才不是东西呢。”
“他人品不好？”
“那不叫不好，那是相当不好啊。”
老头提起来有点义愤填膺：“我是给开大车的，给牧区拉货送货，甭管是谁，只要进站出站，就得捞一笔，嘴巴碎能讲究人。有一次我帮人送牛，张大嘴儿死活不让我进，害得牛在车上冻死了，我赔了人家好几千块！那年代呀，好几千块钱啊，我家两年才还清饥荒，你就说吧这个人多损。”
我们不关心张大嘴儿多损。
我们就想知道，张大嘴儿是怎么摇身一变，从牧区的检疫员变成检察官的？
照这么说，乔柏丰是不是也是假名字呢？
“大爷，那有没有一家人，从农村娶来的媳妇，他媳妇不能生育，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叫张小琴。”我绕个圈问老头。
老头还沉浸在义愤填膺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被我打断有点不爽：“你这孩子听我说完嘛，打断人说话多不礼貌啊。”
“大爷，这个韩明，就是你口中的张大嘴儿已经死了。”
“什么？”
老头吓了一跳，然后幸灾乐祸道：“这种人就该死，他贪墨了多少人的血汗钱啊，牧区里那是人人喊打。他走的时候，都放鞭炮来着。”
这老头不把韩明扒光，是不肯放弃了。
我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他是怎么离开牧区的？”
“得罪人了呗。”老头洋洋得意道：“踢着硬板了，把大领导得罪了，就从检疫员这个大有油水的部门下去了，后来这个人就消失了，我再也没见过。”
我又跟着聊了几句，才回到乔柏丰的问题上。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知道这么个人。”老头神神秘秘道：“你们是要破那个案子吧？”
我和慕枫一愣，慕枫赶紧抢我的话：“对，就是为那个案子来的。”
他怕我经验浅说漏了。
“难怪呐，那案子冤呐，这么多年没人敢说一个字，说的人都惨了，终于有人管了。”
看得出来，老头是知道点什么啊！
他口里的那个案子，极有可能和许冰有关系！
可也不对呀，许冰案子是2006年，按照老头说的，钱谷浑大街上的人都各奔东西了。
继续套瓷。
“我们就为了这个案子而来的，我是上级派下来的专案组成员，您不用担心，我的背景能通天。”慕枫先给这老头吃一颗定心丸。
但老头活了多大岁数了，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
他嘿嘿笑了两声：“你们打听这个人叫乔老八，是个该溜子，城里讨不到媳妇，就从农村买了一个，当时花了八千多的彩礼，那姑娘人家也是，孩子多卖闺女，就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卖给了乔老八。”
“刚结婚那会乔老八的脾气真收敛了不少，但那姑娘不能生育，街坊邻居的传出来很难听的谣言，他们夫妻关系破裂，乔老八就本性暴露了，天天喝醉，喝醉了就打人，闹得鸡犬不宁的。”
“街坊邻居都劝过，但都被乔老八骂回来了。后来也没人管了，那姑娘够可怜的，后来有人给她出个主意，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那年头重男轻女厉害，健康的男孩子很少，女孩多，所以他妻子就领回来一个小女孩，那小孩长得挺漂亮，说话声儿也好听。”
“你们猜这么着？”老头停下来，吃了颗花生米。
我们自然附和道：“怎么了？”
“乔老八那个禽兽，把那孩子给祸害了！”
“什么？”我和慕枫站起来，难以置信道：“张小琴当时才六七岁吧？”
“对，就那么小个孩子，唉……”
“没人管吗？”我眼中射出一团火焰。
“管啊，街坊邻居想管，但家家都有老婆孩子的，谁愿意惹一个该溜子啊？居委会来过两次，被乔老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委主任也不来了，还报警了呢，警察也管不了。”
老头叹了口气：“也就一年来的吧，那孩子半夜拿菜刀劈了乔老八一刀，然后跑了。本来这孩子跑不了的，是乔老八的一个邻居帮了她，真别说，那个人真是个好人啊，那一年来的，多亏了那个人帮忙，否则那孩子不知道还要受过多少苦楚，唉……”
“那个邻居叫什么？”我问。
老头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没说。
“张小琴跑了后，乔老八不会善罢甘休吧？”慕枫问。
“当然了，乔老八闹了很久呢，还扬言要祸害那个人的闺女。”老头抿了口酒，脸蛋子通红，舔了舔舌头没说话。
“后来呢？”
“后来，乔老八的媳妇不堪受辱，报警了，警察调节离婚，就离了，乔老八也搬走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了。”老头幽幽道。
“刘大美为什么不堪受辱啊？”慕枫敏锐的发现问题。
按理说，刘大美挨打挨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一个农村姑娘，在城里没有立足之地，她除了忍受外，别无他法，为什么还坚定的离婚了呢？
“这事啊，你们要问别人，没人知道。”老头嘿嘿笑道：“那个乔老八，把媳妇送给别人睡了。”
这，这都什么人啊！
“那个别人是谁？”慕枫问。
“不知道，反正乔老八有钱了。”老头说。
“刘大美漂亮吗？”我问老头。
“不漂亮啊，就一普通妇女。”
我纳闷了：“那别人为什么要睡她呢？”
这个问题就显得我很稚嫩了，这玩意未必非要漂亮，世界上长相漂亮的人很少，所以要从别的方面挖掘美。
老头和慕枫都痴痴一笑，嘲笑我。
“有了钱之后的乔老八去哪了？”慕枫问。
“那就不知道了，没人愿意跟该溜子打交道，不过他有几个哥们，都是该溜子，他排行老八，所以叫乔老八，他们应该知道点什么，你们可以去问问。”老头叫出三个人名，告诉我们地址。
话说到这里，老头便不愿意多说了。
不过，我们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大爷，那个人的事，我该跟谁打听打听呢？”慕枫敬了老头一杯酒。
“不知道。”老头讳莫如深的笑笑，慢悠悠站起来：“我就希望沉冤昭雪，别的我都不知道了。”
他开门的时候踉跄几下，我要扶他，他推开我，指了指路：“我的路我能自己走。”
这话暗示我们呢，路要自己走。
他只能说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