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了解，就知道刘燕不是体制内的，是社会上的，至于做什么的我真清楚。我们台内聚会，张延珍从来不带老婆，但他没每天下班就回家，有时候我能在菜市场碰到他们夫妇，看得出来他们很恩爱的。”台长给了老台长的电话。
老台长叫施鹏，我们和李建义马不停蹄的去拜访。
幸好施鹏住在电视台老家属楼里，离电视台很近，这个点施鹏刚晨练回来，他岁数大了比较孤独，所以比较爱说话，招待我们也非常热情周到。
“你们问小张呀，他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将啊。”
提及张延珍，施鹏满嘴夸赞之词。
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他会犯罪吗？
“老台长，您了解张延珍父亲吗？”等他夸赞完，我终于插进去一句话。
施鹏闻言一窒，脸上流露出不满之色：“那个混蛋，要不是他，小张早就上去了，哼，当时编辑部空缺一个副科长的位置，我想提拔小张，但那个老东西去台里大闹一通，搞得小张很下不来台，在台里的风评变得很差，这直接影响了小张的仕途，所以小张到现在也只是个小科员，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上不去了。”
“当时闹什么了？”
“就是要钱，张平……哦，张平就是小张的父亲，张平是个二流子，年轻的时候进派出所都是家常便饭，后来娶了老婆，生了小张，刚开始几年他还挺正干的，但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张四五岁的时候，把张平所有钱都卷跑了，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张平恨啊，但那个年代找人可不方便，所以只能打小张出气，我第一次见着小张的时候，小张才十四岁，他身上全是伤啊，看着都让人心疼。”
“小张十二三就在外面打工赚钱，那个时候对童工是睁一眼闭一眼，没现在管得这么严。他是被老许带进台里的吧，忘了，反正那孩子年龄虚报了三岁，明明十四岁，谎报十七，我当时做纪律主任，本想把这孩子开除的，但他太可怜了，我就帮他瞒下来。”
“那孩子特别争气，也知道知恩图报，你瞧瞧，我这老东西都退了好几年了，谁还记得我呀，但小张不忘本，月月都来看我，我这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买的，比我亲儿子对我还好，唉，只可惜了，那件事影响了小张一生。”
老头太墨迹了，但我们都耐心听着，张延珍的任何事，我都想知道。
“那是07年，小张转正三年了，年年都能拿下年度记者金奖，台里优秀职工，当时他太优秀了，也不知道谁把这些荣誉传到了张平的耳朵里，张平在家里就跟小张要钱，张嘴就要一万块钱啊，07年工资一个月才一千七百块钱，他张嘴就要一万，简直要了人的命啊。”
“小张手里哪有那么多钱啊，你们清楚，体制里混就得走人脉走关系，转正也不是靠工作优秀就能转的，也得花点，小张当时还欠债呢。但张平不信啊，在家里闹了一通，又跑来单位闹，那些骂人的话都不堪入耳，算是把小张最后一点尊严给践踏干净了。”
“最可气的是，张平诬赖小张和后~母~通~奸，当时张平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女人，说是自己老婆，那女人怀着孕呢，张平就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张的，那女人也站出来承认了，说孩子就是小张的，小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辩解不清啊。唉，事情大条了，台里把小张的荣誉统统没收，还把他从记者的岗位踢到报社去，小张在台里的名声一落千丈。”
施鹏喝了口茶水，慢慢悠悠道：“小张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孩子，他不怕流言蜚语，硬生生熬住了，这种流言过去几年也就淡了，但小张的仕途彻底毁了。唉，如果换做一般人，估计当时都会跳楼，太磕碜了，那几年，连我都不敢和小张明面上接触，人言可畏啊，唉……”
“要不咋说小张这孩子心善呢，前几年他和父亲和解了，张平住进他家里，听说张平也消停了，不再闹了，父子关系变得融洽，没过两年，张平出了车祸就去世了。”
“当时车祸情形您清楚吗？”我问施鹏。
“怎么？你们怀疑小张？”
施鹏连连摆手：“不可能，小张那孩子，绝对不会杀人的，何况那可是他亲生父亲，父亲做的再差，当儿子的也不该说什么，这叫孝道。小张是个很重视孝道的孩子，你看他孝顺我就看得出来，我只是当年帮了他一个小忙而已，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报答我。”
知恩图报，重感情。
我和李建义对视一眼，张延珍是不是为了报恩，才作案的呢？
可张延珍和许冰应该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不可能有关系的。
李建义记忆极为清晰，立刻问：“老台长，您之前提过，带张延珍进电视台的人是老许？他叫许什么？”
“许幻山啊，他应该还没退呢。”
许冰的父亲不叫许幻山，而且死的早，许冰姐弟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那张延珍和许冰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台长，您知道刘燕吗？”
“谁？”老头一愣。
“张延珍的爱人。”
施鹏居然诧异地问我：“小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他结婚好多年了呀。”我让李建义拿出照片给施鹏看，施鹏皱紧眉头：“你们逗我老头子呢吧？小张结婚怎么可能没告诉我？我才退下来五年，小张结不结婚我能不知道吗？”
看他的态度，仿佛是说，张延珍一定没结婚！
那么他老婆刘燕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没见过。”
施鹏长叹口气：“唉，张平没闹出那件事之前，台里有很多人给小张介绍对象，当时有一个差点就成了，是老许的闺女，叫许……许愿吧，那孩子长得端正，但出了张平这事后，老许都对他敬而远之了，更不可能处对象了。”
“在体制里，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小张的名声臭透了，肯定没人给他介绍对象。”
“刘燕就是体制外的，刘台长说他经常能看见张延珍和刘燕出双入对。”李建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