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先救人要紧。”天冬在旁边高声说道。
既是提醒苏潼，也是提醒顾佳。这个时候，恩怨先放在旁边，赶紧做手术把腿接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顾商的小腿，哪怕真能被接上，以后也是个瘸子，不可能再像正常人那样走路。
天冬刚才也看了顾商断肢的切口。
明显被人暴力多次砍斩，断口参差不齐，皮肉都不平整，更别说骨头了。
如果没有苏潼，天下间的大夫连接上两个字只怕都不敢提。
因为除了苏潼，谁也没有这医术，能将砍断的腿再接上去。
苏潼让人把顾商抬到手术室里，同时让顾佳跟天冬下去休息，顺便处理一下她手脚上那些外伤。
手术室里，此刻只有苏潼与青黛。
断肢再植是精细手术。
想当初，苏潼给夏明枫接回他右手时，就足足做了几个时辰才完成。
这场手术，没有几个时辰一样做不完。
青黛有条不紊地做着术前准备工作。想了一下，她道：“小姐，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卫大哥。”
“一会他应该就到了。”
苏潼登时一喜，“卫浔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要是没人做助手，她还得考虑让夏明枫从太医院撬位太医来帮忙才行。
现在卫浔回来，算是解了她后顾之忧。
卫浔与她配合默契，有卫浔在，手术的成功率也能提高一些。
青黛点头：“昨天刚回。”
苏潼给顾商做了抗休克处理，除了给他做扩容补液治疗建立静脉通道之外，还给他纠正代谢性酸中毒。
改善患者的全身组织血流灌注，恢复及维护其脏器功能和代谢，防止休克进一步发展。
苏潼紧张而忙碌地做好一切术前准备，已经准备开始做植肢手术，将断腿接上。
这时候，卫浔终于来到昭王府。
事态紧急，卫浔跑得满头大汗，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辛苦了。”
“赶紧洗手消毒，换好手术服，手术马上开始。”
卫浔知道她的习惯，默默点头去做准备。
这事发生在大白天，还是在闹市区。
很多人都知道了。
司徒烨听到这个消息，在国师府自然也坐不住。
他急急忙忙赶到昭王府，要亲自了解仔细情况；夏明枫也在衙门里听说了这事，二话不说，叫人套上马车立即赶紧回家。
文竹在酒楼里也听说了此事。
“谁？谁的腿被崔毅带人砍断了？”
第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要不然，怎么会从对方口中听到顾商被砍断腿这种荒谬无比的事？
“文姑娘，是顾商。”向她禀报消息的人眼里充满了同情与愤怒，“大家都听说了，崔公子让人砍了昭王府下人的腿。”
文竹一哆嗦，手里的价值不菲的汝窑茶盏落地，当场摔得粉碎。
“备车，我要回府。”
她不敢想像，那个比她高半个高的孩子一旦失了腿，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或者，倒霉一些，连命也许都保不住。
这件事像风一样，挡都挡不住，它无孔不入，不过短短时间就传遍了京城。
不是因为事情有多么骇人听闻。
而是因为这件事，将南楚最热门的人物——千古第一女侯爷万里侯苏潼牵扯在其中。
口口相传这件事的人是这样描述的：“崔家的少爷借着酒疯，砍断了有时候下人的腿。”
如果这时代有热搜榜，苏潼必定是长期霸榜的风云人物。
在楚京，崔家也不是小门小户，而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
这样两个庞然大物如今公然撕咬起来，不用说，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
“人在哪？伤势如何？”司徒烨一到昭王府就问。
夏明枫也是刚刚回到府里。听管事回禀说，人已经抬去仁爱苑那边接受治疗了。
昭王府专门划了个小院子给苏潼平时接待病患。
这事，司徒烨自然知道。
但他从来没有踏足过那个地方。
而昭王府极大，他还不知道路。
司徒烨也不跟夏明枫客气，挑了挑眉，说道：“前面领路。”
然而，等他们到了仁爱苑，手术室他们是进不去的。
想要知道确切消息，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属区等着。
天冬十分铁面无私，已经彻底不把司徒烨这个旧主当回事了。
别说眼前这两王爷，就算皇帝来了，天冬也照样把人拦在门外。
谁也不会让进。
“顾商的伤势怎么样？”司徒烨坐不住，他想到苏潼的愤怒，他就想替她把崔毅给干掉。
“他那条断腿，还有可能长回去吗？”
不是司徒烨怀疑苏潼的医术，而是这事确实十分不可思议。
即使当初在北疆，他亲眼见过苏潼从一位将军身上将射了个对穿那支箭取下来，现在还是忍不住好奇与担心。
“对方在顾商的腿上砍了很多刀，断口七零八落。”至于能不能再长好，将来还能不能如常走路，这些天冬都不知道。
她也不能做保证。
她只能将她知道的说给他们听。
天冬瞄了他一眼，猜测着司徒烨俊美面孔下沉默的意思：“顾商见到小姐才昏迷过去。”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
“顾佳，就是顾商的妹妹，与他一同过来的，同样满身是血。”
司徒烨眉头轻动：“这么说，顾商失血非常严重？”
天冬：“砍断一条腿，大动脉都断了，能不严重吗？”
顾商还能撑着一口气来到昭王府，已经堪称奇迹了。
手术室里，苏潼罕见的沉默。
这样精细的断腿再植手术，注定是场精细耗时耗体力的手术。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教学机会，对于卫浔来说，也是个极为难得的学习机会。
但是，苏潼一点教学的心情都没有。
在卫浔的默契配合下，苏潼只是默默做她的手术。该切割的时候切割，该抽吸的时候抽吸，该放纱布就放纱布，该缝合的时候就缝合。
平时一些收尾的工作，苏潼总愿意让卫浔来练手。
但是今天，她坚持从头到尾都自己来。
“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苏潼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