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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历史 > 晋烬 > 第二十四章:疾风冲塞起(四)

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

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拟行路难》鲍照

——

斥候陆续返回,通报了有大批鲜卑虏骑正在靠近,至少有三股,每股都在六百骑左右。合计约有二千左右的索虏骑兵,在数量上完全压倒了康朱皮带下山的四百多骑和一千多步兵。

义军抓紧时间,尽可能靠莫氏的车垒构筑防御阵地,查漏补洞,填补缺陷,把新兵和救下的百姓放进车阵中心,骑兵也尽可能收拢,形成步兵与大车在外,骑兵在内的态势。

俘虏来不及甄别,统统捆好塞在一块,甚至在其中混杂了不少先前被鲜卑人掳来的杂胡男女和被商胡贩卖的奴隶,任凭他们挤作一团。

各色人像冬天取暖的仓鼠般茫然聚拢,互相推搡叫骂,蠕动乱拱,试图从别人处获得一点宝贵空间。王波带着面色不善的大驼军看押俘虏们,土匪可不想死在这里,便把怒火尽数发泄在俘虏们身上,稍有不悦便拳打脚踢,不一会儿,车垒里就安静了下来。

李恽见侄儿的部队如临大敌,也不敢托大,便带着雁门边军在车营边布阵。

尽管李始之极力相邀,拉拢下叔父大哥入车阵屯守,官军却仍不肯与这些奇怪的同袍并肩作战,而是在车营右侧按照官军的习惯布置。

狠狠地朝弟弟的方向瞪了几眼,恨不得把“现在没空,待会再算帐”的意思通过目光传递过去,李起之系好兜鍪,挂好马槊,紧好弓弦,摩拳擦掌,跟随叔父在官军骑阵前来回踱马,给同袍们鼓气,提醒他们准备与大队索虏厮杀。

官军随队的兵阴阳抓紧时间,按照沿袭自汉代边军的传统迷信,在骑阵的两侧插上几个木制的人偶。

这几个木偶制作粗糙,木质一般,只用墨线勾勒了口鼻,写上“代人”二字,可谓粗陋至极,却引得不少官兵虔诚地对这他们致礼,默默在心中祈祷,渴求“代人”能够起作用,在接下来的残酷厮杀中为活人替命。

官兵为自己的性命祈祷,鲜卑人也在行动,视线里的烟尘越来越浓,越来越大,数十名鲜卑骑兵冲出烟尘,远远地绕着车营和官军骑阵开始巡弋,试探防御者的弓弩数量与射程。

“没有命令,不许射箭,都给我稳着点!”

防御者死寂一片,只有官军骑兵的金声与义军的队长军正的吆喝声在回荡,所有所人都神情紧绷,攥紧手里的投射武器,还好没一人走了弦,否则大伙肯定一紧张,就把箭满天乱放了。

李恽又望向三侄儿的方向,当面的敌骑愈来愈多,而义军大部却阵型稳固,并不惊慌,车与车的空当里填补了贯甲持矛,握弩执弓的精锐,那些老兵面朝前方,连交头接耳或者左顾右盼没有,至少阵表的那些兵,除了一些人在前方忙碌着插长短矛来作简易拒马,其他人都在等待号令,没有一丝一毫的乱象。

“端得是好兵,是侄儿你练的么?还是说......”

李恽一看便知,至少站在前面的人望上去都是青壮,但也是历经好些厮杀的老兵,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或者裹挟的乱民,最近何处在打仗呢?那就不言而喻了。

数千名鲜卑骑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几杆挑着羊皮的大纛映入所有人视线,须臾间似乎就要把车营与官骑围得水泄不通。

“索虏远来,必然疲惫,杀吧,叔父!我来打头阵!”

李起之目光恨恨地望着如黑云般压来的鲜卑兵,哪怕与三弟合兵奋战,他们的人数也是处于下风。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趁索虏立足未稳,仿效李广之子李敢数十骑贯匈奴四万骑的功业。毕竟索虏抄掠已饱,正在返途,斗志必定不高,雁门边军正是抓住这个时机反击,没想到......

“不行!”

李恽一指对面,李起之顺势望去,见有批索虏黑甲兵极有章法,不仅盔甲矛弓齐全,一人数马,以备马驮盔甲以节约马力,还分为数队,轮番下马披甲,甲骑前驰掠阵,以观察官军和义军动向,为后队披甲赢得时间,这些索虏配合严密,不留破绽,令人叹服。

另外几面大纛之下,各有上百早就披甲完毕的精锐索虏列阵完毕。李恽晓得,这些人都是索虏大头领的血亲、义兄弟、忠仆,武艺精湛,各有奴婢备马为其驮运和披挂铠甲,养精蓄锐,时刻准备厮杀,若官军贸然冲锋,被几路索虏精锐围攻,后果不堪设想。

最关键的问题是,对面索虏看上去至少有三四股人马,并不知哪一路是主帅,幽并边军骑兵虽自汉末以来就擅长以主将带领少数精锐冲阵斩将的战术,可也得找到索虏主帅,一击毙之,才有转机啊!

官军只得忍耐,义军更不必说,康朱皮没想早早把刚才还厮杀良久的骑兵派出去反击,还督促他们在车营里抓紧时间休息。鲜卑索虏便抓住机会,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围困车垒,却只留西面大开,不布置骑兵,围三阙一的战术意图不言而喻。

在车营上空盘旋良久的大鹰呼啸而下,稳稳地停在依旧是全身黑铠,骑乘那匹介黑甲乌骓马的祁种民胳膊上,她若无其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新鲜羊肉,亲自喂给她的宠鹰,作为它捕捉到敌人准确位置的奖励。

随后祁种民带着几个亲卫跨马出阵,那亲兵嗓音嘹亮地用汉语传达主将的问询:“对面可是并州康神仙,康部大,康天师的人马?”

军旗认得,绝不会有错,先前逃亡的鲜卑骑也汇报了敌方的战法,这种简化版乌桓突骑的骑矛冲锋战术,祁种民在上谷就熟悉得很,情报一综合,必定是康朱皮的人马,只是不知他本人在不在此处。

“三郎,你去和祁莫护跋对话,先不要让她晓得我在这里。尽量拖延,我等阵型愈坚,让索虏知难而退。”

康朱皮躲在人堆里,身后跟着他精选出的射箭好手,均配了强弩和硬弓。他也一手提溜着挂好弦的弩机,箭头指地,一手伸直,翘起大拇指,轮流闭眼,简单估了下距离,试图寻找射杀祁种民的机会。

他本没打算和索虏精锐命换命,只想打鲜卑人薄弱的后队,却引来了祁种民和好些鲜卑精锐来坏事,这令康朱皮十分恼火。

弩箭还是够不着,这乌桓娘们精得很,扯着嗓门嚷的同时保持安全距离,她又是人马具铠,浑身上下没几处露着,六石弩打中了也不一定有用。

“说何?如何说?”李始之吞着口水,却不敢回头看姊夫,近二千名鲜卑骑兵虎视眈眈,有如黑云压城,他既担心亲人的安危,又面临紧张,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部大,还跟这羔儿妇人废话什么?我去把她擒了,慢慢地用她,非报咱耳朵的仇不可!”康武想起与莫护跋军对阵时丢的耳朵,不禁跃跃欲试。

康朱皮翻白眼,嘟囔脏话,只得尽力压制亲兵一如既往的躁动,官军都没冲,他们更不能冲,还得想着怎么教妻弟说话。只可惜手下大部分人还都是这般的莽夫,聊天嘴炮啥也不会,砍人杀人奋勇争先,就没几个能好好说话的人。

“不急。三郎,你就直接问她,为何要背弃我与她的盟约,又引索虏入关?如此背信弃义的人,嗯,也配做道民?对得起三官与道君么?”

康朱皮见没有机会放暗箭,便欲交代妻弟去喷祁种民,可话音未落,就听祁种民又喊:“我想与康部大上谷一别,已有好几个月,今日得见康部大兵马,甚是想念啊!不知康部大近来可好?”

“想啊,很想啊!我家部大很想念你啊!”

不待李始之话答,支禄就跳了出来,把他部的羊头队旗擎起,在队前一蹦三丈高,风势恰到好处,把他的喊声送出半里外:“祁大莫护跋,像你这般的妇人,又年长,又美貌,又能骑马舞枪,我家部大最最欢喜了!你有没有心思,做我家部大的新妇啊!”

“嘿,你这粗胚,瞎唤些什么?”

康朱皮一听这话,气得没叫出来。而听见支禄的说辞,亲兵队里那些上党旧羯兵顿时哄堂大笑,他们人数日渐稀少,悍勇却不减反增,刀口舔血已成习惯的他们抓住着难得的机会,一个个高举矛枪,大声嚎叫配合支禄的骂阵,士气高昂,让人实在不好喝止。

“可惜啊!我家康部大已经有两个神仙般的妇人了,你来也只能排老三!嘿,说不定,康部大和大巫天师睡的时候,你还得在帐篷外等着,吹吹风,听听喊!不过你也不要急,咱康部大年轻,或许一次来三个也行,像咱李三郎不是一晚上四个么!”

“来啊,不会亏待你的,好处有啊,康部大可是元光降下的神仙,他的妇人当也是神仙,你还做何凡人?不如来和康部大,练,练什么什么龙虎术,成神仙啊!哎呀,这可是咱儿郎享都享不到的福气咧!”

“来啊,你有这么多人,投降了肯定能得康部大欢喜,当个快活的女神仙啊!”

支禄大讲三俗段子,义军众老兵一个个乐开了花,吹口哨的吹口哨,哄笑的哄笑,还有人干脆扯着嗓子配合着乱嚷,噪声喧天,把李始之刚准备好送给祁种民的声讨都憋了回去。

“看来得不死不休了。”康朱皮耸肩,攥紧弩机,想看看祁大莫护跋是否会不堪受辱来冲阵。

祁种民却不为所动,还抬手制止已经勃然大怒的部下,让他们不要贸然行动,回叫道:“康部大,你的可薄真很有胆气么,想必这一路上得杀了不少秦人的官军吧?康部大反于上谷,乱于广宁,掠于代,攻于雁门,夺郡杀官,斩将破军,所到之处,不服尔等的豪右名酋都被你杀戮。如今猗卢可汗与宇文单于的南下,不得不说有康部大的功劳啊!用秦人的话,可谓劳苦功高,声名赫赫!只是不知康部大既不忠于晋,为何又穿着这秦人朝廷的衣袍,起兵与可汗争战?猗?、猗卢二位可汗,地方百万里,控弦之士四十万,南破匈奴好比雄鹰擒雏鸡,康部大纵然兵强马壮,又怎能抵敌?康部大,你不思与我等旧日誓约盟好,以致如今四面皆为仇敌,陷于此地,敢问康部大,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就不想给亲从们留一个好的归宿么?”

李始之再也按捺不住,叫骂道祁种民背信弃义在前,先行撤退,导致居庸官军与广宁官军汇合,几乎将义军逼入死地,紧接着又引虏入寇,杀戮百姓,简直是天理不容!

两边骂阵,不料没等祁种民回应,旁观的官军却哗然一片。一开始他们听到“康神仙”就觉得不对劲,后面又听闻什么破幽州入并州伐官军,还专杀豪右,不由得就联想起最近的范氏破门“惨案”,恍然大悟的他们先是惊呼,再是骚动,望向车营的眼神登时充满了敌意与恐惧,不少人干脆就把弓箭对准了义军。

“假官军!”

“幽州妖贼!”

“妖贼竟是康神仙?”

“中计了!妖贼和索虏一起来坑害我等了!”

“管他假不假,多说一句立斩!”李恽用大喝勉强盖住了官军们爆发的骚动,尽量让康朱皮这边也能听见,接着他勒马出阵,戟指对面的鲜卑兵:“既是官军,为何不与我等合兵一处讨贼?听这等索虏胡言乱语作甚?”

被今日一堆狂乱的杂事冲击得有些精神不稳的李起之望向叔父,难道李恽真要和反贼并肩作战么?咱可是官军啊!

李恽焦急地喝问李起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大敌在前,你忘了你的仇么?”

开什么玩笑,李恽可不管三侄儿到底在妖贼那做什么,此刻只能指望他仍有一颗报效中夏之心,不然他们若是在鲜卑人面前自相厮杀,可就不如束手就擒,等待那些在雁门肆虐的鲜卑人发善心了。但那索虏妇人说得话却一时难以应对,只得片开话题。

李起之这才如梦初醒,一团怒火涌上心头,两眼通红,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大嚷:“把她还给我!”

几个李家的心腹也反应迅速,配合着呐喊:“把咱大兄的妇人还回来!”

官军被这一激,联想到之前索虏入寇的种种惨状,顿时义愤填膺,叫骂着要和鲜卑人决一死战。

另一边,康朱皮亦想明白了,干窝在车垒里不是个事,若是鲜卑兵围而不打,就这么分出骑兵来盯梢,康朱皮自保与否是个问题,纵然能顶住,其他鲜卑人仍可肆无忌惮运缴获物返乡,之前预定痛打鲜卑回程之师的计划就要全部泡汤,没有足够的缴获物,康朱皮还不知要在山里困守多久才有发展机会。

不如横下一条心,今日便要激怒鲜卑人,趁着官军亦在讨虏,便和鲜卑索虏碰个你死我活,祁种民是拓跋氏可汗的小姨子,她带来的人必是鲜卑的精兵,若能一战重创鲜卑兵的后卫精锐,不仅再打鲜卑人的后队辎重简单许多,也为将来在雁门建立基业打下基础。

“对面的索虏听着!”

摘去面巾的康朱皮跃上车垒,一手紧抓弩机,另一手拽着一把发辫,辫子的末端连接着一枚血淋淋的鲜卑人首级,不久之前才被斩落。康朱皮的出现引得众义军欢呼雀跃,老卒们扯开喉咙,兴奋地大呼“康帅”!“康帅”!更有人把之前缴获的鲜卑氏族旗、纛挑起示威,而身侧的官军与对面的鲜卑人明显感到一阵紧张。

“阿爷我便是平北将军,云中都督,破鲜卑中郎将康朱皮!”

风声呼啸,传递着康朱皮满是不屑、嘲讽与挑衅的声音,好像他不是被围困的猎物,而是猎手:“你等拓跋索虏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一群跑来跑去不知谁是谁家的野狗,还有什么颜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康部大!请你......”

不待祁种民答话,康朱皮果断打断她的发言,自顾自地接着大嚷。这又不是辩论赛,他肯定不给对手留陈词环节:“尔等先可汗拓跋绰之女,猗卢可汗的族妹尚在我处,你来陪她说说话如何?至于你姊夫兄弟,若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我不仅优待俘虏,还保证不失封侯之位,岂不美哉?”

说话间,康朱皮竟大笑着,拽着那颗首级的发辫,把人头像流星锤般转动起来,舞得虎虎生风,刺激眼力好的鲜卑兵,同时换上了乌桓话,确保对面更多人能听懂:“祁莫护跋,你若不降,我便把今日俘虏的拓跋氏部民尽数煮了!头砍下来当唾壶!你们若胆小不忍来看,也就罢了,要不要分尔等一杯羹暖暖身子啊!”

此言一出,车垒中更是爆发出一阵狼群般的兴奋哄笑,有些胡儿亲兵更是找到了许久未有的刺激感,纷纷大呼“杀、杀!”、“煮了他们!”

康朱皮骚话不止,气得祁种民也不想再费口舌,便拨转马头回阵,怒火燃烧的索虏兵们亦取弓执矛,还来各种污言秽语与恶毒诅咒,大战已是不可避免。

见目的达成,康朱皮便大笑着回阵,甩下最后一句:“祁种民,我日你先人,给句痛快话,投降不投降!”

嘲讽随风飘散,康朱皮收起笑容,走向列队的部下,眼神扫过,统领步队的王钧便率先举拳嚷叫:“儿郎们,是谁以百骑大破宇文鲜卑,把单于太子的夫人都捉来了!”

“是康帅!”

参加过那一战的亲兵齐声喝应,引得更多人举刃欢呼。自上谷起事以来,康朱皮未在大战中有明显败绩,这给见识不广的兵士们极大地提振了自信心,很多年轻的兵士没见过世面,真就以为自己一路上跟着康帅战无不胜,都是米李二巫道讲得那套“元光天神庇护”、“太平世的预兆”的具象化,以及康朱皮那种种“神异”带来的庇护,一想到这些,更是胆气倍增。

“是啊,那天我的儿郎以一敌十都能大胜,今天以一敌一,怎么看都是我军优势啊!”

康朱皮掷首级于地,一脚踏在上面,摊开双手问道:“身处劣势,索虏还胆敢不投降,居然敢向我反击,儿郎们,为之奈何啊!”

“杀光他们!”

“把他们踩进泥巴里!”

“鸱鸮鸱鸮何日来,将此硕鼠吞腹中?康帅康帅今日到,将此恶狗踏泥中!”

康朱皮又跺跺脚下的黄土:“这可是以后要分给咱们种,咱们养牛羊的土地,能让鲜卑人在上面随便跑马么?”

“不能!”

这一声回应极其齐整,音浪宛如雷霆般炸响。

“那就打垮他们,戴上咱们的红巾!让索虏以后看到就躲!”

说着,康朱皮拽起一条赤色的絮巾,裹到额上,众义军将士也纷纷取赤色的絮巾、头巾,也有红麻绳、红布条等物,缠于额上,霎时间好似升起了一团烈火,正在每个人的头前燃烧,一水绘着“牛、羊、马、驴、猪、狗、鸡”和“锄头、耒耜、犁耙、连枷、镰刀、杵臼”的黑底赤纹旗帜亦高高挑起,迎风飘扬。

李恽侧目看了几眼,吞了一口唾沫,侄儿的身份已然明了,而接下来“叛军”要和“官军”合作抗虏,这成了什么世道?

——

牧人所长,惟恃骑射与矛槊。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恒其阵,故孙子曰:用兵之法,归师勿遏,难用于漠北河西,不遏归师,焉能破敌?牧人以弓矢为爪牙,以甲胄为常服,男子皆为斗士,贵青壮而贱老弱,与农人大异。队不列行,营无定所,逐水草为居室,以乳酪为军粮,故馈粮靡费轻。衣食陋,奔波苦,故胜止求财,败无惭色。非可汗单于亲至,则乏警夜巡昼之劳。

——《往事录·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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