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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乱春 > 分章完结阅读42

有打斗声,就好像那一切都只是昨夜的一场梦,没有颜如玉,没有白毛老妖,也没有熬汤的大锅,什么都没有,只有冉冉升起的旭日,今天应该是晴朗美好的一天。158txt.com

晨时阳光浅薄,只有淡淡的暖意铺在我们身上,我周身热一时冷一时,熬得实在是痛苦不堪。颜如玉被放在密室里,全身裹满了白棉布,血暂时止住了,可不见有醒过来的迹象,而天已大亮,我很担心苏良辰说的那个可能会成为现实。

“招娣,那白毛老怪和花如雪那贱人都在打坐,我们怎么办?”我披着苏良辰的袍子绕着密室前打坐的两人犹豫不决,谁也不知道颜如玉的那个推论是否精准,如若不准,一刀下去杀不死他们,惹急了反倒要跟着遭殃。

我扶着被包扎成外藩人帽子一般的脑袋,晃晃悠悠的蹲在花如雪跟前,想了想道:“师娘,打个商量,不如你告诉我怎么收拾那白毛老妖,我替你动手。”

伤痕累累的花如雪乍然睁眼,我下意识往后一闪,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到龇牙咧嘴。

“我凭什么信你?”花如雪气息虚弱问。

“颜如玉就快要没命了,我总得留下个活口讨个解药,但留你总比留他安全的多,当然,你如果不乐意,我去问问他,说不准他很乐意。”

花如雪冷笑:“那老贼几时言而有信过。”

白毛老妖见势,忙开口:“丫头,你若杀了花如雪,我倒是可以把颜如玉的毒解了,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咧嘴:“说说看,左右你们两个只能剩下一个。”

“等下,小招,你休得信他,颜如玉的毒到今年已满整整十五年,本就毒入五脏六腑,况是昨夜的解药没有服下,现下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如今解了他的毒也只会是成个废人,这老贼不过是吊着事实糊弄你们,拖延时间罢了。”

白毛老妖闻言目色格外阴险,眼色一转,冷晒:“颜如玉的毒也并非没的解,只需要真人的血和那条原虫即可,不过说到那虫子的所处,全世间也只有我才知道,你杀了我,颜如玉就等着七窍流血而亡吧。”

我耸耸眉,从来娣那里接过匕首,又蹲在花如雪面前,笑笑:“看来,得牺牲师娘你了,你太没价值了。”匕首从她脸颊一路往下试探,最后停在她心窝处,我比划几下,可惜道:“不疼,放心,一点不疼。”

花如雪急了,却一点动弹不得,僵直着身子跟我说:“先别,我知道,我知道。”

我掂了掂刀柄,很有耐心的问:“说说看你知道什么,你说的好,我就了结了他留你。”

“那东西就在他密室里,老贼的毒物从不出那屋子,一定在里面。”

我撇嘴看向身后的白毛老妖:“这个……”我朝杨胥使个眼色,顿时剑身架在老妖怪脖子上,但见白毛老妖身形颤了一颤,原来他也怕死。

“招娣,他们各自封了穴位,又是功亏之时,你不用担心尽管下手。”杨胥眼色坚毅的望向我,那一声招娣叫的我心尖儿一抖。

“不老实?”来娣负手踱步过来,表情比谁都狰狞,边说边做动作,道:“男的不服?割了;女的不服?缝上。再把你们切胳膊切腿儿,装在坛子里头,泡在粪汤之中。如果颜如玉挂了,就把装你们的坛子放在他墓前,活人祭死人。”

两人闻言颜色具变,我眉梢狂抽,撇了疯狂的许来娣一眼,来娣笑容灿烂到能刺瞎所有人的眼,表情真诚而实意,绝对不像在威胁谁。我贴过苏良辰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点点头,提身先离

开了。

“大叔,换你说了。”

白毛老妖看看我,再瞧瞧许来娣支吾道:“密室四通八达,想找一个小罐子也不容易,只有我知道罐子在哪。”

“师娘,换你了。”

花如雪急道:“那虫子我见过一次,是紫色的。”

这句话果然引起白毛老妖的紧张,我看他:“还有什么要说?”

白毛老妖见势,还故作玄虚:“那你便找,就算找到了虫子,也未必会解。”

果然,花如雪闻言不再多说,我想了想,挪到白毛老怪身前,朝许来娣道:“姐妹儿别客气,给我扒了他裤子。”

“好嘞……”龌龊的许来娣搓搓手,一脸不怀好意的挪近:“就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我义不容辞的接受这命令。”于是,来娣三下五除二扒了老妖怪的外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和一只红色绣花的大裤衩。

杨胥持剑站在我们面前,越看越皱眉,那皱着的眉心用力到足可夹死一直马蜂。

我扬扬嘴角,潇洒地将匕首插进老怪裆下的泥地里,非常友好道:“你要是说了实话,我就缝上她。很可惜,你不合作,我只能先割了你再说。”

来娣蹲在我对面,笑容洋溢的拍手:“割掉,割掉……”

白毛老妖只管左右各看了一眼,拼命地夹紧腿,面如土灰,慌张道:“莫当我是三岁小儿,我若说了,你们只管拿走东西却不见得会放过我。”说罢很是凛然的挺直了胸脯道:“要杀就赶紧动手吧。”说着还得意的看了花如雪一眼:“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花如雪倒是不紧张:“教主太过高估自己的本事,你道是你什么都知晓也不见得我都不知晓。”

我一听,顿觉有戏,吃力地站起身。天已是全亮,只觉得自己浑身又沉又难受,头晕眼花的站不稳脚步,定定神,我朝杨胥和许来娣道:“把这老东西扔那铜锅里去,但凡在他密室里找到的毒虫统统倒进去,然后盖好锅盖,让他品品其中滋味。”

这一宿过去,铜锅底下的柴火早就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口冰凉凉的锅,还有里面乱成一团的恶心东西。这白毛老妖自是没办法放过的,便是花如雪也是如此,放了她就等于放虎归山,这睚眦必报的女人迟早会天涯海角的追着我们不放。来娣跟杨胥七手八脚的搬弄又是求饶又是威胁的白毛老妖,苏良辰从密室方向走了过来,无奈的朝我摇了摇头。

这一柱香的时辰就快要过去,再不抓紧恐怕是要前功尽弃了。跨过满地尸体,我朝苏良辰嘱咐:“把花如雪给我绑进来。”

密室里头堆满了瓶瓶罐罐,花如雪被靠着墙绑牢了全身,我翻过一排罐子,就是没见颜如玉和花如雪口中的那条紫色毒虫,遂让来娣统统拿出去倒在铜锅里给白毛老妖享用。听着外面铜锅里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花如雪满脸惧意,胆战心惊的看着我们。

“这样吧,你来说找到虫子怎么解毒?”

“我……我不知道……”

我点头:“既然不知道,也就不多浪费时间了,杨胥,让她去给白毛老妖作伴吧,他老人家一个人在铜锅里太孤单了。”

花如雪闻言抢道:“别,我知道,我知道。”

“说……”

花如雪犹豫了半晌,问:“你说话算话,绝不杀我?”

我承诺:“投降不杀。”

花如雪还是不愿意多说,支支吾吾。

“你就别熬了,我这有人会封你穴道,就算你功亏的时辰过了你还是走不掉,如果你聪明就能逃条活路,何必跟自己性命过不去呢?”我们几个人边说边翻罐子里的毒虫,一圈下来,仍旧一无所获。

我有些心急,又对花如雪道:“我也不是无限期的容着你拖,再有半炷香的功夫你若还说不出我想知道的事,我也不保证我能不能信守诺言。”

花如雪想了想,道:“那我便信你一次,我其实也没见过那条虫子,我只是听说那虫子精贵又特别,不如其他虫子可以单独饲养,这虫子离不开人。”

“离不开人?”我纳罕,用人养着?心念不好,白毛老妖养虫子绝对不会用自己身体,密室里又没有他人,难不成是用了那些跟随的女子其中的某一个养的?

花如雪点头:“人必须得是活的,若是人死了,虫子也剩不下,很快就化了。”

我急急忙忙往外跑,但见一地尸体哪里还有半个喘气儿的?顿时整个人像是瞬间被吸走了魂魄一般,毫无半点气力的颓坐于地。阳光笼罩在头顶天与地白茫茫的一片,我突然觉得周遭冷的我浑身发抖,冷的骨子都疼。

死?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可眼见颜如玉的生命一点点的消逝,我却束手无策了。虫子的所处已经变成悬而又悬的神秘,尽管我们再三将那不大的密室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找到装着紫色虫子的罐子。

花如雪被杨胥绑在那个木架上挑断手脚筋骨,这里除了我们没有活人,也不会再有活人来到山谷,花如雪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我站在那里看花如雪惨绝嚎叫,撕裂心肺的惨叫声划破山谷的幽静,又是血,一地的血,最终跟颜如玉的袍子连成一块,跟头顶的天练成一片,我瞪大双眼,昏昏然,朝着身后栽了过去。

颜如玉没有再醒过来,他就如同睡着了一样,安静的闭着眼,俊脸青白,再说不出狠毒的话嘲笑我,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贴过来,可我总是忘不掉他倒下前最后看我的一眼,忘不了他挡在我身前的时候心头的那股暖。

忘记很难,因为有些东西在一开始便深入人心,到达了连本人也意料不到的那个隐藏的角落,于是,感动会衍生成一块坚石,留在心里再也不会移动。

我对颜如玉的感情便是如此,无关情爱,但刻骨铭心。有时梦里醒来,会突兀的心口发疼,眼眶发酸。谁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只想跟颜如玉做个亲属,但老天爷始终不愿成全。

囫囵山上的那场你死我活已经过去很久,我偶尔会在午后晒太阳的时候跟慵懒如猫的苏良辰说起,他眯着眼嘴角衔笑,只管应声却不愿跟我聊下去。

我想那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儿,其实每段感情都会有一个契机让彼此看清彼此,可往往这个契机总是伤人,比如我只身留下来陪颜如玉,比如我认为送他们逃离是种大无畏的成全。苏良辰从不说我错,他只是偶然间会莫名失意的看我一眼,淡淡说一句:“招娣,你总是不了解我。”

其实谁又真正了解谁呢?我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又打了个哈欠,扭过头,面朝阳光,再次合了眼。

“招娣,吃地瓜……”来娣挺着硕大的肚子走到我身前,递给我一只红薯:“以前你总说七老八十的时候要晒太阳,吃地瓜,偶尔跟老头子去亲个嘴儿,现下不用等到那么久,想吃地瓜我们多得很。”

这已经是三年以来她怀的第二胎了,许来娣生生不息的架势很有可能超过我娘,我腻歪的接过地瓜,胃里有些泛酸:“来娣,就算我曾经这么憧憬,咱也不能天天盯着地瓜吃,你不腻歪吗?”

来娣十分惆怅的看着我:“没办法,房后的那一大片地瓜地丰收了,堆了半个柴房高。”

我放下地瓜,问:“苏良辰呢?”

“外面的大夫又来了,他跟我相公在西厢跟着看呢。”

我含糊答了一声,复又趴下。身形臃肿的许来娣挤到我跟前,小声问:“你还没放弃吗?如果这辈子颜如玉都不会再醒过来怎么办?你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

我没作响,静静的趴在石桌上,眼睛又开始泛酸:“来娣,我相信,颜如玉总有一日会醒过来的。”

来娣拍了拍我肩膀,少见的温柔:“招娣,就算你真的放弃救他了,你亦没有愧对他,说不定颜如玉也不希望你如此做,他是想为你好的,不然也不会拼了命保护你安危,你想开些他会理解的。”

闭上眼,我又看见颜如玉浑身是血的拖着我逃离,看见他的血滴进我眼里,全世间都变惨红的一片,看见他身下仿若一朵巨大蔷薇绽开的血泊,晃晃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

“苏良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竟也能宠着你由着你来这么多年,可招娣不管是谁总有不能承受的一日,你,我,或者苏良辰,你若真的对他有感情,就别让他等的太久了。”

我沉沉点了点头,突然草丛一动,窸窸窣窣的钻出什么东西来,只感觉许来娣原本轻轻落在我身上温柔的动作,突然重起来,最后这一拍差点把我拍到吐血,紧接着她动作利落又一气呵成的站起身,撩衣摆,张嘴,大骂:“杨过你个小王八蛋,早上才换过的新衣服这会子就脏成这个德行,老娘挺个大肚子还得给你洗衣服,你这个不孝顺的坏小子,给我过来受罚……”说罢一股烟儿的追着两岁大的孩子出去了,跟着的是家常便饭一般的孩子嚎哭,以及听音儿便能想象出凶恶嘴脸的许来娣的怒骂声。

我突然在想,如果我也有个小孩应该也这么大了,苏良辰很想要自己的孩子,只是我每段时间都必须取血给颜如玉做药引,于是三年以来我与他似乎默契了一般绝口不提孩子的事。他懂,我必定会一如既往的那么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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