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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穿成病娇王爷的替身白月光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结局(上)

夜里这场雨来得格外急促,城外营地里的篝火被寒雨冲灭,只余下一盏夜灯在风雨中飘摇。

白日里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战争,将士们早早歇下了,除却巡逻站岗的玄羽卫外,只有中央那座营帐还亮着灯。

江洲冒雨进来时,傅明诀正在灯下认真雕刻着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王爷,蔡家出事了。”江洲取下蓑衣挂在一旁。

傅明诀没有抬头,问:“何事?”

“探子来报,蔡琦死了。”

傅明诀指尖一顿,并没有那么意外:“是蔡沅动的手?”

“没错,”江洲道,“自从北狄攻下同州后,蔡沅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蔡琦帮他做了许多事,可在秘密被撞破时,他却毫不犹豫杀了蔡琦,属下担心凉州卫恐不能及时赶来了。”

蔡琦为蔡沅鞠躬尽瘁,不论是太子中秋险遭毒手,还是皇后薨逝,都与蔡琦脱不了干系。

可即便如此,他在蔡沅眼里也只是一枚棋子。

傅明诀:“北狄大军就在栖山,于蔡沅而言此局胜负已定,他会坐不住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凉州卫那边,裴策已经带着兵符赶去了庆阳关,届时助他赢得军心便可。”

他专心致志刻着手中之物,语气漫不经心的。

“属下明白,”江洲顿了顿,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这是在刻什么呢?”

走近了些,这才看清他手里是一枚小小的平安锁,大致模样已经出来了,只差些花样便可完成了。江洲有些好奇,这般大小的平安锁不像是给王妃的,倒像是给孩子戴的。

孩子?

想到这里,江洲恍然大悟:“您这是给小世子刻的吧?”

傅明诀顿住,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为何是小世子?”

江洲也不懂这些,想了想说:“属下只是顺口一说,要是小郡主也不错。”

“嗯。”他淡淡应了声,没再说话。

外面夜雨淅沥,烛火在湿润的空气里轻晃着,也不知傅明诀想到了什么,糅杂在他眼底的灯火逐渐变得温柔,原来那样一个冷若冰霜的人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这场雨断断续续落了一整夜,又将京城拽入了寒凉之中。

自元玉珹那次带兵在傅明诀手中栽了跟头后,北狄这边似乎安静下来,连着几日都未见动静,但沈序淮并不认为此事有了转机。

陛下还未苏醒,他和蔡沅共同协助太子监国,话虽如此说,但实权却是握在蔡沅手中。

沈序淮闻到承明殿里飘出的药味,微蹙了蹙眉心,回身便见孙复知从殿内出来。

“陛下如何了?”

孙复知看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才道:“毒素已入心脉,想要醒来几乎没有可能,但——还有一个方法能让陛下醒来,不过我只有三成把握。”

“但说无妨。”

“陛下中的是北狄离魂之术,此毒与南疆蛊毒有异曲同工之妙,我随王爷出征南疆时,曾在姬无月身上拿到了蛊虫之母,或许能用此物以毒攻毒,暂且压制住陛下体内的毒性。”

沈序淮稍作思考,道:“此事还需问过太后,你先回去吧,若太后娘娘同意,我会派人通知你。”

“我知道了。”孙复知移步往承明殿西侧走去,瞥见角落里那片青色的衣角时,眸光微敛,并未挑破,淡然离开了此处。

躲在墙角的小太监见人已经走远,猫着身子,忙不迭拐进了旁边的小道。

蔡沅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傅修昀能否在此时醒来,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三层把握也敢说出口,他倒是比孙仲行要大胆些,”蔡沅凝思片刻,随后吩咐道,“他们既然如此想让陛下醒来,那便如他们所愿......”

笼罩在头顶的阴云缓缓下沉,军旗在冷风中凝结冰霜,这一年的春天好像又倒回了寒冬。

矗立在远处的栖山黑沉沉的,像一只蛰伏于暗处,时刻准备发起进攻的猛兽。

傅明诀凝目望着远方,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

这场阴雨久久不散,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京城被困已有半月,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濒临枯竭,最多十日,便会撑不住了,可北狄却迟迟未动,似乎想将他们困死于此地......

这时,城楼下突然匆匆跑上来一人,正是江洲。

“王爷,宫里来圣旨了!”

傅明诀收拢思绪:“陛下醒了?”

“是,陛下今早醒来后,下旨释放了兵马大将军叶长恺,并他接任您的位置,估计此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叶长恺以私藏兵械、诬陷亲王之罪入狱,众人只道他是蔡家的替罪羔羊,却不想在关键时刻,他竟然被无罪释放了,甚至还坐上了主帅的位置。

敌军已兵临城下,此时更换主帅,无异于消磨士气,何况叶长恺是蔡沅的人。

傅明诀没有多想,当即往皇宫去。

谁想刚走出两步,远处骤然腾起一道悠长浑厚的号角声,宛如野兽低吼,回荡于天地间——这是敌军进攻的号声。

江洲大惊:“北狄要攻城?!”

“不,”傅明诀紧紧盯着远方,“是有人杀进了北狄军营。”

“在这个时候会是谁?”

“除了关宁军便是凉州卫,不过江流两日前才抵达西北,关宁军不会来的这么快,应当是凉州卫来了,”傅明诀阔步走下城楼,“带兵即刻出城,迎凉州卫入京!”

江洲还未应声,忽而插进来一道阴柔的声音:“圣旨到——”

傅明诀脚步一顿,正见叶长恺携圣旨而来,神情倨傲,颇有几分得意。

他说:“王爷,陛下有旨,还请您跪下听旨。”

风声凌厉,远处纷嚣的战火愈发凶猛,仿佛下一刻便会烧到城下,可叶长恺并不打算让步,直到傅明诀跪下,他方才让人宣读圣旨。

宣旨公公细长的声音伴着闷雷声响起,一声重过一声,敲在人心上。

末了,他将圣旨递到傅明诀面前,道:“王爷,接旨吧。”

明黄的圣旨在满目灰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接过圣旨,只在一息之间,但接过圣旨,便如同将京城拱手让人。

宣旨公公见他迟迟不接,催促道:“王爷,这是陛下的旨意,您还是赶紧接了吧,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云中雷声滚滚,城外战鼓声声。

傅明诀抬起那双幽深如海的墨眸,一字一句道:“这圣旨,本王不接。”

叶长恺震怒:“你敢抗旨?!”

“不公之言,违抗又如何?”他缓缓起身,杀意在眼底翻腾,“图谋不轨之人,杀了又何妨?”

霎时狂风大作,沙石平地起,迷乱了众人的视线,只见一道冷光闪过,鲜血喷溅,“砰”的一声,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叶长恺痛苦地捂着脖子,万万没想到傅明诀竟敢当众杀了他!

宣旨公公见到这幕,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拼命大喊着:“景王抗旨不从,这是要造——”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身子倏的一痛,长剑贯穿胸口,“造反”两个字永远无法说出口了。

剑上鲜血犹在,站在血泊中的青年眼神阴沉,周身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随行而来的将士们被眼前这幕震住,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拔刀而出,为首那人怒喝:“景王违抗圣旨,杀害大将军,我们要为将军报仇!”

众人齐声而喝:“为将军报仇——”

话音落,埋伏于四周的杀手倾巢而动,风声和兵甲之声并行,顷刻间便到了眼前。

......

蔡沅料到傅明诀不会遵旨,便早早让人在北明门下埋伏,为的便是拖住玄羽卫,只要玄羽卫不到,凉州卫此战便如同以卵击石,必败无疑。

耳畔风声凛冽,似乎能在风里听见兵刃相撞的铿锵声。

蔡沅立于高台,望着这座恢宏气派的皇城,渐渐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从苦寒之地一步步走到繁华都城,受过了剥皮削肉之痛,捱过了漫长的十七年,如今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取下官帽,从高楼抛下,看着那曾经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失手脱落,这颗心蓦然轻盈起来,连拂过脸颊的风也变得格外温柔。

从北狄到大兖,一别数载,他几乎快要忘记故土的模样,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元颢。”

他猛然睁开眼,摇晃的灯影让他有片刻失神,只看见来人手中冰冷的剑映出他苍老的面容。

“你怎么会在这?!”

傅明诀从阴影中走来,身上带着浓浓戾气:“你埋伏在北明门下那些杀手已被本王杀光了,所以,现在该轮到你了——北狄德亲王,元颢。”

元颢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他的身份,质问道:“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

“大概是从靖安王在鬼崖谷发现那座无名铁矿时开始的。”

“我果然没有小看你!”元颢冷笑一声,“但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北狄十五万大军就在城外,你以为单凭凉州卫便能阻拦我军前进的步伐吗?”

他望向烽烟弥漫的栖山,笑容逐渐放肆:“傅明诀,我不是当年的鞑靼首领,纵然玄羽卫再厉害,也敌不过十五万大军,这场棋局,我赢定了!”

“是么?”傅明诀执剑逼近他,“那你不妨好好看看,此刻你脚下的是何人。”

元颢闻言,下意识低头看去,触及到那片银色的光辉时,他猝然一惊。

一支冷箭由下而上,贴着他的额角飞入身后圆柱。

少年俊容阴寒,眼里闪动的恨意似乎要将元颢撕碎,而他的身后是数百将士。

“季书禹?”元颢很是意外,忽然想到什么,冷嘲道,“你是为了阿雅而来吧?”

提到蔡馥雅,季书禹倏然收紧了拳:“不止是为了阿雅,更为了杀你!”

听闻此言,元颢大笑出声:“就凭你还想杀了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罢,他掏出鸣镝,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炸开,潜伏于皇宫四处的杀手闻声而动,冷冽刀光映衬飘摇烛火,天寒雾重,更显杀机重重。

元颢见此,趁乱逃离,傅明诀追随而去,直至承明殿方才停下。

承明殿内很是安静,低垂的幔帐薄如尘烟,让一切都变得虚幻缥缈起来。

傅明诀挑开软帐,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药味不适地皱了皱眉。这时,侧面突然飞来一支暗箭,他反应迅速,当即挥剑斩断,而在此时,里面却传来一声痛苦的呜咽。

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紧闭的殿门瞬间张开,无数银针如雨般袭来。

傅明诀被逼退至殿外,拄剑强撑着身体,面色有些发白。

元颢缓步从殿内出来,眼神轻蔑:“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魄力,若非你我立场不同,我倒是舍不得杀了你,可惜胜局已定,这天下注定属于我!”

傅明诀抬眸看向他,唇边带起一抹凉薄的笑:“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

“你什么意思——”话音戛然而止,他面露痛苦之色,低头看去,才发现手背上扎了一根银针。

这针有剧毒。

元颢连连后退,惊愕地瞪着傅明诀:“你、你怎么会......”

傅明诀慢慢直起身,冷漠地看着他承受毒发的痛苦,从嘴角滴落的乌黑的血染红了这张虚假的面貌,他费尽一生所执着的东西,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元颢不甘地倒下,艰难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傅明诀的衣角,可他连握紧十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摇摇晃晃的烛火逐渐斑驳,恍然间,他好像听见了来自北狄的号角声......

-

经历了一场是厮杀的皇宫终于平静下来,满地横尸,残留在空气里的药味也被这浓烈的血腥气冲散。

承明殿里那扇窗不知何时打开了,冷风大喇喇地吹进来,让傅修昀不禁缩了缩身子。他掀开沉重的眼皮,想开口叫人将窗户关上,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将窗户合上了。

眼前轻帐摇曳,他努力想看清来人是谁,却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

他觉得那个人好像是子凛......

可是,子凛被他关进了宗正寺,又怎会出现这呢?傅修昀苦涩地笑了笑,又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咳嗽,他猛地睁开眼,声音沙哑无力:“子凛......是你吗?”

帘帐后的人脚步一顿,许久,应道:“臣在。”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傅修昀顿时激动起来,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子凛,你终于愿意见朕了?”

傅明诀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让傅修昀不禁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可是不是梦对他来说,并无差别,因为在梦里,子凛也是这般冷漠。

傅修昀动了动嘴唇,喃喃自语道:“朕这些天总是会梦见许多从前的事,那时,父皇牵着你的手来到坤宁宫,告诉朕,往后要好好待你......其实,朕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朕也是不得已......”

他定定望着帘帐后的身影,布满血丝的双眼隐有水光闪动。

只要坐上那个世人望而不可及的位置,便会有许多为难之处,不管是人还是事,总有各种各样的缘由让他做出违心的选择。

那并非他所愿,他也是迫不得已......

傅修昀眼里含着深深的痛楚,似又含杂了一丝悔意:“子凛,你为何不愿见朕?是不是还在怪朕将你——”

话未说完,傅明诀打断了他:“陛下,北狄还未退兵,战况紧急,臣先告退了。”

“子凛......”傅修昀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何吩咐?”

傅修昀摇摇头,猩红的双眼已盈满泪水:“子凛,你能再叫朕一声皇兄吗?”

睥睨天下的帝王,此时此刻却几近病态地哀求着傅明诀再叫他一句“皇兄”。他坐拥江山,却孤守一城,他想要的不过是寻常百姓家最普通的情谊,可在皇室之中,那份真挚的感情却成了最难得的东西。

在傅明诀被幽禁于宗正寺的无数个日夜,他也有不能寐之时。那日他明明就站在宗正寺,可他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当那首诗吹落在他脚边时,他的心里也是有一丝后悔的……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回忆往事,傅修昀哽咽难言,只重复那句话:“子凛,朕也是不得已,你能再叫朕一声皇兄吗……”

傅明诀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背脊僵直,良久,沉声开口:“皇兄,你该去见父皇了。”

跳跃的烛火在刹那间凝滞,傅修昀忽然笑了起来,血泪模糊,笑声凄婉、哀恸,在寒凉春夜里愈发悲楚。

傅明诀听着嘶哑的笑声走出承明殿,每走一步,笑声便更弱一分,直到身后传来李总管悲痛的哭声,他才停下了脚步。

“陛下!驾崩了——”

一声高唱结束,只听见一声闷响,承明殿里最后的哭声也停止了。

天色暗了,暗到傅明诀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了,他扶着冰凉的柱子,缓慢地踩下台阶,脸色越来越白,步子越来越沉重。

快要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有一人拦住了他。

“皇叔,是你杀了父皇吗?”

傅允辰握紧了拳头看着他,眼中蓄满了泪水,明明快要哭出来了,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傅明诀扯了扯唇,从他身边擦过,走出了几步之后,忽而停了下来,道:“不是。”

听到这句话,傅允辰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岁安在旁看着,魂都要吓没了,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哀求道:“太子殿下,外面不太平,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傅允辰伤心地埋进他怀里,泣不成声:“岁安,太好了......太好了,皇叔还是皇叔......”

岁安也红了眼眶,拍了拍他的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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