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狂笑中，他极好地掩藏下自己的慌乱和不安。
虽然他知道季寻心为人端方雅正，素有君子之风，亦有文人之仪，向来有一说一，没有确切的证据，从不信口开河，但……
谁能保证季寻心能一直保持这样呢？
更不用说，他们还是竞争的敌对关系。
就凭着季寻心在背后偷偷告状，泄露他行踪一事，就知道他不如表面上看来的正直温厚，相反诡计多端得很！
什么过去，什么结束，全都是无稽之谈。
季寻心说这些话当真是狗急跳墙，可笑至极！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他无凭无据的三言两语带偏了呢？
屠康瞥了季寻心一眼，那平静无澜的表情，此刻在他眼里就是故作镇定，故弄玄虚而已。
他骂着骂着，忍不住笑起来，“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当着以为我这般好骗吗？不过，这也证明我方才所言是真的。你在恐惧，害怕小师姐会喜欢我。所以才口不择言，编造出这等烂理由，说什么明镜里的不是未来之事，而是过去的事情，哈哈哈……”
季寻心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才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墨眸里是屠康看不明白的情绪，等了一会儿，才开口缓缓说道：“你在自欺欺人。”
浅淡的陈述，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屠康眼底浮现出血色。
对方越是淡然，越显笃定，更加衬托出他的惊慌失措，让他心里不安更甚。
屠康面色阴寒，看向季寻心的目光凌厉无比，就像是一把又长又薄，锋利无比的冰刃，直刺对方的门面，声音嘶哑道：“说完了吗？”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屠康斜眼看他，忽然慢慢冷静了下来。
“一切都不过是你信口开河。明镜里显示小师姐会喜欢我，师叔也说过，小师姐身上有和我一样的姻缘线，这昭示着我和小师姐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无法阻止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执迷。”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季寻心低低叹了口气，缓缓垂下了眼，手无意识抚上腕间的雪禅菩提，眉眼微敛道：“你根本不了解小玉。”
“呵……”
他不了解，难道季寻心就了解了吗？
屠康不置可否，脸上不屑的神情明明白白昭示出内心的想法，“作为与她朝夕相处的小师弟，至少比你了解。你和小师姐不过是在风云大比上认识不久，二人见面次数五指可数，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月，细思起来不过是比陌生人好一点儿罢了，你才是真的不了解小师姐。”
不知道小师姐喜欢热闹，喜欢逛街，喜欢梅花簪子……
呵，他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敢跑到他面前示威？
屠康觉得有点可笑，不过……
他乐于看对方笑话，这种蠢而不自知，自以为是的模样让他烦闷不安的心变得愉悦起来。
“是吗？”季寻心长眉微微蹙了几下，眼神淡淡，脸上无一丝情绪，“那试试看吧。”
他放开手里的雪禅菩提，目光坦然地看向屠康，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缥缈，“不才只想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明镜显示的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里面的事情都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第二，你与小玉确实有缘，但，也仅仅只是有缘而已。不管如何，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前不由滑过少女娇花般的容颜，面上虽然平淡疏离，眼神却柔和了不少，“因为，不才与小玉才是注定的姻缘。”
以前是，现在更是。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季寻心径自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间。
随着话音的落下，屠康整个人都僵住。
随之而来的便是暴怒。
他敢？
季寻心他怎么敢？
还当着他的面放下狠话？
而他，心里那一阵阵的恐慌又是怎么回事？
“你在胡说八道！”屠康冲着季寻心的背影，失态狂叫，“我和小师姐才是天定的姻缘，任何人破坏不了。”
季寻心没有回头，脚步微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季寻心，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