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她小脸紧绷，红唇噏合不停，明眸熠熠生辉，就算是放着狠话，也不让人生厌，惹得他不自觉轻笑出声。
既是想要寻仇，那下次——
他遥遥望着她，嘴角不住往上扬，眼里带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期待，下一次，可千万要认出他啊……
毗昙垂下眼，静坐在床沿，回想起这些记忆，心里又酸又涨。
以后，她与寻心在一起的话，应是不会再遇见她了。
这一认知，让他玄青色的眼里顿蒙上一层哀伤之色，他眉眼低敛，缓缓收回了手。
却没注意到，一只细白的小手偷偷伸出被子，四处摸索了一番，在他指尖即将离开之际，握住他微凉的右手，如获至宝牵起来，捂在了滚烫发红的脸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毗昙一僵，薄唇抿动，望着她，左手攥紧了碧玉佛珠，终是顺着她的意，动作轻柔地把右手附上。
其实，他应该远离她的。
残存的理智这样告诉他。
在别人的眼中，他的身份是万佛宗的尊者，是佛修，不可沾染红尘。她若是与他在一起的话……
他是不惧人言的，但她呢？
他怎么能让她与他一样，遭万人唾骂？
光试想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他就心疼不已。
毗昙只觉喉头发紧，眼里涩意上涌，低声道：“你不应该承受这一些的……”
所以，与寻心在一起是最好的。
她不能跟着他遭人编排，遭人嘲笑，跟着他不见天日。
“只要跟寻心在一起就好了……我会离得远远的……不会让你沾染上一分的骂名……”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眉眼，心间被涩意塞满，难受至极。
可他，别无选择。
就这样吧。
他抿紧了唇，狠心收回了手，床上之人立刻眉头紧蹙，嘴里哼哼道，“师父，头疼……”
毗昙一惊，以为她醒了，慌忙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静默了片刻之后，看她只是睡迷糊了说梦话，这才放下心。
眼见她哼唧个不停，他只得再次上前，伸手给她按按，手法温柔，力度也刚刚好，很快的，床上之人眉头舒展了，人再次安静下来。
毗昙失笑，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一下，抚了抚她的脸，起身为她调配醒酒丹。
不知睡了多久，玉瑶一睁开就看到端坐在书案前，手持经文翻阅的毗昙，鼻尖萦绕着不浓不淡的檀香。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尊者怎么在这里？
不对，尊者为什么在她房间里？
也不对，尊者不可能会擅闯她的房间。应该说，她现在在哪里？
她眨了眨眼，默默坐起身四下张望，待看清周遭摆设之后，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任她怎么猜测，她都想不到自己会在毗昙的禅房，还躺在他的床上。
玉瑶：“……！！”
这是嫌弃她受到的惊吓不够多吗？！
等一下！
玉瑶顿了顿，这肯定不是尊者让她来的。所以……
她没事来毗昙的院子，进他的禅房做什么？
玉瑶一脸迷茫，闭上眼努力回想，脑海里隐约出现清月、虞姒找她喝酒的画面，然后……
她皱起了眉头，好像清月说要找美男……下一秒，她果然看到美男子，就跟着美男子走啊走啊，最后来到毗昙的院子了。
接下去……接下去……
玉瑶脑子里一片空白，毫无印象。
不过，看目前的情景，不用想都知道，她把毗昙当成美男子了，调戏不成后，可能还被对方收拾了一顿后，直接敲晕扔在床上，让她安生些。
不然的话，她的手，她的额头，她的脑袋怎么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