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兢兢业业，为族里做了不少事情，帮着教导族里的兄弟姐妹，以未来族长的身份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做到尽善尽美，誓要成为有史以来最厉害，最伟大的族长，殊不知，老族长根本没想过要把族长传给他。”
就知道是这样！
玉瑶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两眼，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戚缘闭了闭眼，似是陷入回忆里，垂下的青衣随风轻轻摆动，声音低沉道：“少年开始反思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哪里还有欠缺，可是……都不是。”
“啊？那是为什么？”
“因为少年的血统不纯。老族长不能接受一个血统不纯的人，成为新的族长。也就是说，不管少年再出色，做得再好，他都不可能成为族长。”
“那就不做呗。反正你……咳，少年那么厉害，到哪里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戚缘抬起眼，看了面前的小和尚一眼，眼睫一颤，复垂下眼，沉声道：“少年也是那么想的，于是他离开族里，独自一人到修真界闯荡。可是，初出茅庐的他并不知道修真界的修士生性狡猾贪婪……在一次行侠仗义的途中，一时不察之下，被修士打成重伤，修为几近全失，幸得心善之人所救，才侥幸活下来。”
“再后来，少年知恩图报，留在了恩人身边，帮着恩人管理事务……”
“这……”玉瑶微微叹了口气，完全没料到一向威严自负的戚缘还有这么悲惨的经历。
她就说呢，盖天扬看着就是个老好人，脾气温和得很，怎么能教导出这样霸气的徒弟。
原来人家本身就是按照一族之长的要求来自我发展的！
而戚缘矜贵自傲之所以甘居于他人之下，原来都是因为救命之恩啊！
不过，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细想起来，戚缘也是挺惨的……
因为他自身无法抉择、无法改变的血统问题，就被否定了一切。
唉！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往他身边挪了挪，迟疑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大家一起向前看吧。”
顿了顿，想到师父所教授的安慰人大法——别人哭惨的时候，你哭得比对方更惨，保证对方立马心情舒畅！
当然，这样一来，也能杜绝对方开口向你借灵石的意图。
毕竟，我都比你还惨了，你好意思找我借灵石吗？
又想到前两日刚从对方的口袋里掏了一千万灵石，对方对自己手里的灵石数量可是十分有底，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忙补充一句，“其实，我小时候过得也挺惨的。一出生，就亲生父母抛弃了。”
戚缘听后一愣，他看小和尚整天嘻嘻哈哈，一点儿都不着调，看着就无忧无虑，还以为小和尚定是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不想……
他垂下眼，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学着小和尚之前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对方单薄的肩膀，声音生硬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由于是第一次安慰人，他并不熟练。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收回手，重新靠在树干上，感觉别扭极了，浑身都不自在。
玉瑶偷偷瞄了他一眼，见对方神情怪异，想了想又说道：“而且，小时候我身上没灵石买糖丸，都跑去吃药丸。”
戚缘：“……？？”
他抬起眼看她，面露不解道：“为何要吃药丸？”
“因为，药丸有点甜味……”玉瑶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大概是小时候馋怕了，所以现在我一有灵石，全部都存起来买糖丸了。”
闻言，戚缘沉默了。
原以为他的人生已经够坎坷的了，没想到小和尚比他还惨！
他看着面容俊俏，身形单薄的小和尚，头一次理解了小和尚贪财的行为。
见小和尚微仰着头，眼睫轻颤，目不转睛地盯着星空看，似是在竭力掩饰心中的悲伤，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抿紧了唇，靠在树上，微微阖上了双眼。
罢了，给小和尚独自冷静的空间吧。
玉瑶余光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缓和了些，也并无找她借灵石的意图，微微松了口气。
继续抬眼看天，暗暗琢磨着晚点回去怎么面对毗昙。
一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静谧又微妙的气氛，在这小片树林里缓缓流淌。
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繁茂的树干里，有一双微红的细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树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