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嘛……”
玉瑶瞅了他两眼，见他面上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见到陌生人才有的疏离感，偷偷抿嘴笑了一下。
他是真认不出她，真的认不出她啊！
这下，完全可以放飞自我了。
她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认真道：“施主长得好看，小僧一时看入迷了……”
季寻心讶然，垂眸看着她。
她仰脸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亮得惊人，就跟他在凡尘界看到的憨憨的小土狗一般，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娇憨又可爱。
他停下脚步，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抚了抚她的眉眼，深深的墨瞳里，盛满了足以溺毙人的柔情，还有一丝不能辨明的浓烈情绪与悲伤。
“真希望小……师父能永远无忧。”
玉瑶站在他面前，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季寻心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刚想试探问一两句，对方就收回手，长睫扇动了一下，再次恢复成之前温和疏离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玉瑶眨眨眼，摸了一把小脑袋，站在季寻心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神情欢欣，肯定道：“有师父和师兄们陪伴，小僧肯定会一辈子无忧的。当然，还有施主这样的好人。”
季寻心一瞬不瞬地听着看着，见她左一下右一下摆着脑袋，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面上越开心，心里就越沉重。
现在有多欢愉，过后就有多悲伤。
“小……师父。”他静静聆听着她一路的絮叨，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愁色，突然出言道：“你相信人有前世来生吗？”
“相信啊。”
玉瑶想也不想地回答，她、师父师兄的存在就说明一切，是最有力的证据！
不过，寻心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些来了？
她迟疑地看向季寻心，见他垂眉低首，背光而立，双眼沉静深邃，晦涩莫名，似乎有着化解不开的哀愁，心尖儿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斟酌地开口问道：“施主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
“忧心事……”季寻心看了她一眼，看她额角鼻尖渗出汗珠，本能地抬起手给她擦汗，在即将触及她细腻肌肤的时候，又顿住了，收回手，沿着石径小路，走向了幽凉的院落。
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见她跟上来了，才继续前行。
直至走入客房院子，招呼着玉瑶在树荫下的凳子上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道：“不才……最近做了一个梦。”
“嗯？”玉瑶在他面前坐定了，见季寻心眉宇间的愁色越加明显，关切道：“是什么样的梦？”
无你的梦。
季寻心摩挲着腕间的雪禅菩提，稳了稳心神，缓声道：“噩梦。不才一直在想，人生本苦，处处无奈，步步悲哀，你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还有……”
“早就注定的命运，真能改变吗？”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小师父能给不才一个答案吗？”
玉瑶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季寻心会问她如此有深度的问题！
这、这也太看得起她这假和尚了吧？
莫不是在试探她，看看她是不是个正经的佛门弟子？
又或者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她掀起眼皮，偷偷瞄了季寻心几眼。
面前的青年端坐，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射下来明明灭灭的光影朦胧了他黯淡的神色，但举手投足间仍是风雅出尘，墨瞳里流光闪耀，面上带着几分正色。
玉瑶沉吟了片刻，收敛了神情，认真道：“施主觉得人间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