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看着远，实际很近的。开车只能走大路，以后下了班，你们几个结个伴，从小路回来，十分钟就能到宿舍。放心啦！”胖姐简单敷衍秦雪两句走到前面，和司机攀谈起来。
终于，车子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厂房前面影院能够听见里面轰隆隆的机器声，个叼着烟卷的男人见胖姐下车马上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是我今天给你招来的工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好好帮我照顾着。”
“这个小伙子，刚好仓库那边缺人手，你和他们一起去吧，这些小姑娘跟她走，进行一个简单的岗前培训。”男人伸手一指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秦雪和姚明轩就此分开。
胖姐和那个男人走进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美其名曰让老员工对他们进行岗前培训，实际不过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大家衣食住行等方面的问题。包括在车间那必须穿统一的静电服，配带鞋套以及发帽、走出车间后，将一次性的发帽和鞋套丢弃到统一位置，静电服上交。午饭时间随大溜，去食堂打饭就行，暂时没有落脚点的人可以到公司安排的员工宿舍去住，那些已经租了房子或者投奔亲戚的，下班之后自行离开。每日日结工资，现金发放。加班一个小时，会多给15块钱加班费。
秦雪默默地算了一下每天的工作时间和所获得的报酬，这里可谓是血汗工厂了，怪不得胖姐见她和姚明轩这么亲热呢？年轻人的体力要比中年人好不少，一般这种工厂都是记件算钱，可是这里按照工作时间来算钱。
刚毕业的大学生，毫无城府，不明白其中的套路，来到工厂肯定会实心实意的干活，这样老板就可以收获一波廉价劳动力。长工负责带新人，这些做兼职的，熬不过实习期就会离开，这样老板又可以在劳务市场上骗一波新人进来。
如此循环，仅员工工资这一项，老板就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这个简陋的小厂房看起来也不像有资质完全的样子，真不知道生产出的这些衣服鞋帽究竟会销售到哪里去，经过什么样的流程，摇身一变身价倍增。
秦雪想事情想的入神，连别人喊她名字都没有听见，“说你这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现在要开始分工作小组了，只剩下你还没有同伴了。”
“我叫秦雪。”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自己真实姓名，同时有些懊悔，应该编造一个完整的故事来伪装身份才对，怎么一下子就把真话说出来的。
“行了，行了，看你这副样子之前应该也没干过这种活。这样吧，你暂时和我搭档，我刚好可以带带你，都去领工服吧。”
组长钱大姐是这家纺织厂的老员工，每一批新人入职培训都是由他来做的，秦雪情商高，会说话，没一会儿就去得了钱大姐的信任。
“咱们工厂现在有多少员工啊？”
“谁能说得准呢？每天都有人来，每天也有人走，像你们这样的，在这儿呆不了太长时间。赚够了零花钱，不辞而别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我们厂长怎么可能和胖姐关系那么好？多亏了胖姐帮厂子招工，否则那些机器都得停下，单子压着机器还停了，货出不来，到时候又得赔付违约金。所以啊，厂长把胖姐当神仙一样供着呢。”
秦雪已经换好了工服，和钱大姐一起去往纽扣车间。胖姐和厂长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非常开心。秦雪注意到，不管是踩缝纫机的，还是搬东西的人，大多都扎着马尾辫儿，很少见到男性工作人员。
“咱们这儿阴盛阳衰，可谓一只彻彻底底的娘子军，也有男的在这干活，不过做的都是些苦累的工作。厂长也不喜欢照太多男的进来，主要还是怕他们惹事儿。虽然聚女人多了，虽然也容易招惹是非，但只会在口舌上出问题。总不至于伤筋动骨吧。别看老板这个样子，实际上他胆子小的很，偷偷摸摸开这个厂，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真要有人在这儿出了事。他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啊！”
钱大姐和厂长是老熟人，言语之间充满鄙视。
虽然她在这儿讨生活，但也对厂长剥削，压迫工人的一些行径十分不齿。
“这是你的员工卡。拿着这个去食堂吃饭，不要钱。凭着这张卡，每天领工资。”她言简意赅，秦雪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一张方方的卡片，看起来和公安局食堂的饭卡差不多，已经磨损的边角处有一行数字。
“这一行数字相当于你在工厂里的身份证号，用这张卡在刷卡机上一扫，就能知道你在这儿的工作时间以及工资情况。”
“没想到这个小工厂还挺先进的嘛。”
呸，钱大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先进什么呀？不过是一些糊弄人的把戏。还不是因为厂长拍出事，所以他才会在人事档案上下功夫。所有来咱们厂工做的人都会留下人事信息吗？当然了，别的不敢说，咱们厂的人员信息完全可以和那些正规工厂媲美。”钱大姐说到这里，颇有几分自豪。
秦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稳了。本想摸清基本情况之后就走，可是钱大姐太过热情，带着她参观了一下生产线，又让她亲自上手操作，一上午下来，秦雪已经腰酸背痛，头昏眼花。
午休时间，钱大姐忙着给新一批的员工培训，秦雪终于找到机会和早就等在外面的姚明轩以及小刘汇合。
“快把本小姐给累死了，流水线上的螺丝钉真不是好做的。这才一上午的时间，感觉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我都形成肌肉记忆了。”秦雪脱下那套灰扑扑的员工制服，有些嫌弃的把衣服卷起来，扔到了座位底下。
“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在这熬下去的，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在这个工厂做了三年。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木的。怪不得钱大姐说这里的人员流动量非常大，尤其是这种日孑领日结工资的人，手头有点积蓄以后，就会远走高飞，不可能在这长时间的工作，否则人都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