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城市里，曹征没有亲戚。
当了道士，朋友也特别少，一来二去的，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
但是，民警走访发现，还真有人说曹征是真大师，算卦算得特别准。
曹征不止靠道门，还当了出马仙，供奉了一个堂子，走神道双修的路数。
民警走访纪录，信息很零碎，有用就这些。
“孙所，你立刻联系停尸房值班人员，看看曹征的尸体还在不在？”我用微信和他说。
很快，孙长河就回电话：“曹征的尸体丢了！”
“怎么丢的？”我猛地站起来。
我明白曹征留下这段记忆的原因了，他是以记忆为诱饵，在回魂夜，让灵魂回到天台上，他希望重生，成为活死人！
等等。
曹征死了，灵魂应该去阴间报道了。
他的灵魂是怎么逃过鬼差缉拿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有此劫，所以假死托生，金蝉脱壳？
“曹征的尸体本来放在停尸房的，近几天案件比较多，停尸间里的冷柜不够用了，所以就联系了火葬场，想把曹征的尸体暂时挪到火葬场去，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他的尸体就丢了。”
曹征还有帮手啊。
“他的尸体做美容了吗？”我问。
“做了，请专家做的，款项好像是刑警队出的，老齐刚才还磨叽，这次经费花冒了。”孙长河说。
曹征的尸体从天台上摔下来，摔成了碎肉，普通缝尸匠可干不了这种精细活，请专家缝尸美容，价码可不低，刑警队的人为什么要花这笔钱呢？
“是徐凯的同学，看曹征太可怜了，毕竟他和徐凯死得太像了，动了恻隐之心。”孙长河说。
我点了点头：“对了，曹征有女朋友吗？”
“没有，他一直单身。”
“特别要好的朋友呢？”我问。
“好像也没有吧，民警走访纪录你不都看了吗？”
那帮助曹征的人会是谁呢？
“那个刑警叫啥？”我问。
“叫蔡坤，以前是我们所的，刚去刑警队没多长时间，他和徐凯是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又是同事，关系非常铁。”
蔡坤，他会为了给好朋友报仇，帮助曹征吗？
挂了电话，我目光闪烁。
阴风一卷。
我贴紧了符篆：“来了！”
哒哒哒！
有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是上楼的声音。
声音急促，脚步轻快，像是有高兴的事情。
第四个该死的人出现了。
“是他！”
当他的脸出现在天台上的时候，我立刻认出了这个人。
之前我们调查，有两个在外地联系不上的人，其中一个是崔一成，这个人是另外一个，叫周瑞。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在月光折射下闪烁着光芒。
“渣男。”叶轻舞冷笑。
脚踏两条船的，都是渣。
“说不定人家是为于莎莎守身如玉呢。”我帮男同胞解释。
铃铃铃！
他轻快的步伐一顿，口袋里的来电铃声响起，在寂静的天台上显得格外凄厉。
我接起来，小声说：“亲爱的，我明天保准回去，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办完，你谅解一下，亲爱的，爱你哟，回去给你带礼物。”
我目瞪口呆：“渣男！活该！”
叶轻舞判断准确，这个周瑞脚踏两条船。
周瑞把手机揣进兜里，走上了天台。
邦邦邦！
婚礼进行曲莫名响了起来。
周瑞身体猛地一颤，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整了整服装，和不存在的于莎莎手挽着手，走向婚姻的殿堂。
“原来是这样跳下去的。”我嗑着瓜子吃着瓜，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就守着跳下去的不是苏雾就行。
其他人……看热闹得了，事儿咋这么多呢。
“你说他看我们，是不是像明星看台下的观众？”叶轻舞好看的星眸中闪烁着几丝羡慕。
“叫我啥？”
“爸爸。”叶轻舞难为情地喊道。
我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得咋像个妖艳贱货呢。
“他看不到台下观众，也看不到我们。”
我话音未落。
一道流光，忽然乍现，然后冲入周瑞的身体里。
周瑞浑身一颤，迷茫空洞的瞳孔变得清明，他像是听到了我们在说话，脑袋僵硬的转过来，艰难地喊：“救，救我！”
这声音……这么熟悉呢？
“崔一成！”
等等。
崔一成死在了自己家里，被鬼杀死的。
他的灵魂是被鬼差收走的？
为什么会进入周瑞的身体？鸠占鹊巢？
周瑞……“崔一成”用那种乞求、央求的眼神盯着我，嘴角翕动，用嘴型重复：“救我，救我！”
“我明白了！他是被人打入周瑞的身体，有人想用他的灵魂和周瑞建立联系！”
我猛地明白“救我”的含义了。
而周瑞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天台，就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我飞扑出去，必须救他。
崔一成肯定知道把他踢出去的人是谁？
其实，也是我够蠢的，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把崔一成当成桥梁的人是谁了。
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一把抓住周瑞的手，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感动，但转瞬被空洞无神取代，嘴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感谢……”
噗！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我背后忽然传来。
我感觉什么东西灭了。
阳火灯灭了！
转瞬，我眼前天晕地旋，四肢软绵无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周瑞，我已经抓不住他了。
嘭的一声，他的尸体摔在了地上，血花飞溅，血肉模糊。
这已经是第四跳了，已经无法刺激围观者的感官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而我。
慢慢抬起头，看见了一张脸。
他缺了左手的小臂，孑然而立，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
曹征！
就是曹征！
“为什么？”我没搞明白，曹征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啧啧啧。”
曹征围着我转了几圈：“多好的身体啊，多好的精气神啊，在你的手上真的浪费了，你已经不配当你了，让我来继承你的辉煌吧，张槐，可以吗？”
他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但他的目的我明白了。
他要夺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