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天来的时候，看到过这张照片吗？”周民忽然问我。
我这才想起来，白天还真没见过。
我凑过去，照片上的人像是鱼缸里的金鱼，时而摆尾时而游弋，我真感觉照片里的人在动！
有人把人的灵魂，照成了照片！挂在墙上！
难怪亮哥说，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放着这么大的理发店也很放心，原来他就被挂在墙上！关注着店内的一举一动！
那么亮哥呢？
我猛地回头看向亮哥，亮哥放下推子，脸上莫名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理发店的鬼，永远也出不了这间理发店！
那么我们呢？
亮哥清理一下衣服，然后认真仔细的收集地上的头发，装进一个全新的塑料袋，袋子上贴上一个标签，类似于标本。
“抽烟不介意吧？”周民掏出香烟，递给亮哥一根，亮哥婉拒，他若无其事的问：“收集这头发有啥用啊？能卖钱？”
“哈。”亮哥支吾着没说出什么。
“都卖给谁啊？”
亮哥让洗发工给周民洗头发，周民举了下点燃的香烟：“抽完再洗。”
亮哥把头发收集好了，站起来刚要走。
周民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兄弟，头发不能拿走。”
“剪掉的头发都脏了，我拿出去扔了。”亮哥尴尬地看着周民。
“不用麻烦你，我走的时候顺手扔了。”
亮哥不同意，周民冷哼道：“我的头发，我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亮哥露出凶恶的表情，好像不是抢头发，像是理发之后不结账。
“头发是我的，我有权怎么处置，我说送你你可以拿走，我说不同意，你就得放下。”周民吸了一口，烟雾吐在亮哥的脸上。
其他几个理发师全都走过来，有人撑腰亮哥也强硬了：“什么你的我的，本店就是这个规矩，你爱听不听。”
“凭人多是不？”周民摸了摸鼻子。
我和苏雾站到周民旁边。
“砸场子是不？”那个看着我们的理发师往前一步，雄赳赳气昂昂。
周民调整一下坐姿，翘起二郎腿，有点黑老大的范儿：“还是个黑店，区区几个小鬼，也敢抢大爷的头发，活腻味了你们！张槐！上！”
他这一嗓子，像是在说，狗，你上！
我送个白眼给他。
一提鬼这个字眼儿，亮哥等几个理发师脸上出现茫然。
周民轻轻一吹，烟雾混杂着朱砂，罩住了五个理发师和七个小工，十二个人逐渐变得透明，变成了灵魂状态。
“吼！”
亮哥等十二个鬼张开了血盆大口，我以为他们变异了，要吃我们。
结果，他们没咬过来，也没攻击我们。
只是我们眼前忽然一黑，仿佛空间变幻，我们出现在一个黑漆漆的监狱里。
对，就是监狱！
这监狱好像不是单间，而是一个大通铺，看上去密密麻麻很多人。
我旁边是一个女人，瘦的跟皮包骨一样，她可怜兮兮的看向我：“同志，有吃没？”
黑漆漆的，她看不清我的脸，估计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有一双夜的眼睛，当她扭头面对我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容貌，穿着是七八十年代的蓝布衫，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长得只能说非常一般，梳着长辫子。
只是！
她嘴巴嘎巴嘎巴在动，居然在吃自己的头发！
可能咬得太厉害了，两腮被咬破，有鲜血顺着自己的头发流了出来。
她冲我笑的时候，嘴上还都是血！
“没，没有。”
她脸色微变，扭过头不在看我狼吞虎咽的吃自己的头发。
监狱也得给饭吃吧？吃自己头发什么鬼？
“小兄弟，新来的？有水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右耳畔传来。
我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看见一个嘴唇干瘪，整张脸都被烤的很干很干的人，像是是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没有喝一滴水的人。
他渴求地看着我：“给我喝口水吧？求求你！”
我说没有。
他的希望泯灭，然后捂着头开始哭，干嚎没有一滴眼泪。
“别哭了，烦死了！”头上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铁塔大汉。
我抬头看过去，居然是一个瘦的跟麻杆似的大汉，此刻瘫软的躺着，仿佛吼了一嗓子，耗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这他吗是什么地方？
怎么有这么多怪人？
我身处的位置，就像是火葬场里装骨灰盒的柜子，一个人关在小小的柜子里，上下左右都有人，我他吗就这种感觉。
“新来的，外面有什么新鲜事？说来给爷乐乐。”那个麻杆汉子问我。
老子又不是说书的！
我抬头看见他瘫软的躺在地上，奇怪，他明明在我上面，但我能清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跟火葬场骨灰盒柜子一模一样。
“快点说说。”他还挺猴急。
“滚！”我就送他一个字，哪来哪眯着去。
“小子还他吗听横，要是在外面，老子早灭了你了！”麻杆汉子挺能装逼。
我扭头跟那个饥饿难耐的女人说：“把他弄死，我给你吃的。”
“真的？”女人停下吃辫子，惊喜地看着我。
“去吧。”
女人吞了吞口水，慢慢抬起头，猛地张开了嘴，像是哥斯拉野兽一样，硬生生从那个麻杆汉子的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吃得嘎嘣脆，挺香。
麻杆汉子惨叫不止。
我则漠然地看着。
蓦地想到！
所谓的监狱，是不是就是储藏室那个大合照呢？
合照上的我，是最下角最后一个，现在左右都有人，可能是我离开理发店之后，又有新顾客进来，所有左右都有人，下面应该没人。
我低头看，空空荡荡，确定没人。
石锤了，我就在大合照里面！
“怎么出去呢？”
我在思索的时候，麻杆汉子被吃得只剩下脑袋了，但他还活着，满嘴脏话。
麻杆汉子整个人都被吃了，但没流出一滴血。
这是灵魂状态！
饥饿难耐的女人吃了麻杆汉子的灵魂，过一会还会退回去的，麻杆汉子最多体验一把被吃掉的感觉，人是不会死的。
“老兄，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我问那个口渴难耐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