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接待把展览权券在电脑上扫了一下，确定是真才放我们进去。
“这个展览会有问题。”周民低声道。
废话，哪家正常展览会，搞这种秘密检查制度，没问题才怪了。
工人文化宫的装修大同小异，但经过雕塑馆装修后，就大相径庭了，雕塑馆装修设计，突出文艺范儿，追求自由、个性、放纵，总之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神经病，美其名曰“艺术”。
上了二楼，又经过三道安检，接待示意往二楼尽头走，尽头看似是一面墙，其实别有洞天。
这个空间的色调本体偏向阴暗，给人一种恐惧的心理感觉，而随着深入，墙壁两侧的壁画开始描绘地狱的场景，更显得阴森恐怖。
“我勒个去，这都什么玩意儿？反人类的设计，还画地狱，我靠，这都是犯忌讳的事儿，怪不得在这打零工的杨天琪出了横事儿。”苏雾觉得这种气氛让人心里压抑，极为难受。
再加上壁画、色调、灯光的心理暗示，让人感觉真的身处地狱。
我也觉得很压抑，见过赞美美好生活的雕塑展，真没见过这么反人类的展览，难怪搞什么会员制，还要过几层安检，真把这里面的情况曝光，准没好果子吃。
进入展厅，入口第一个玻璃柜子，里面摆放着一颗人头！
“卧槽！”我第一反应就是吓一跳，把人头当展览品？这他妈是雕塑，还是分尸现场啊？
“应该是假的。”周民指着人头上面的纹路跟我说：“这只是一场具有恐怖气氛的展览。”
“希望吧。”我咋觉得瘆得慌。
门口摆放着三颗人头雕塑，像是彰显着这是一场恐怖之旅，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这些极为真实的人头，其实是雕塑作品。
观看展览的人很多，但和我一样大呼小叫的还真没有，一看我就是个外行。
我盯着三颗人头中的其中一颗，反复去看，发现这雕塑栩栩如生，连人的情绪都能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中间的这一颗，雕塑的尤为精彩，脸上残存着点滴懊悔之色，都描绘的栩栩如生。
“先生，这是丁大师2017年的杰作，第一次展销的时候，有人出价五十万想要购买，被丁大师拒绝了，丁大师希望，这部作品能让他的粉丝全都看到，而不是贩卖给金钱，被人收进仓库。”
一个长相极为妖艳的女子，走到我的身后，跟我诉说这个作品的来龙去脉。
“这场展览是免费的吗？”
女子用鄙夷眼神看了我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和我擦肩而过。
仿佛用金钱衡量雕塑，是亵渎行为。
我耸了耸肩，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颗人头和其他两颗与众不同，可能是情绪表达更到位吧。
展厅里展览的雕塑，都和人的身体有关，说是大型分尸现场，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里有手、有躯干、有胸、有屁股、有腿、有脚……有人的身体的一切。
一个像是高中生的女孩，盯着玻璃柜里的手，两眼放光：“好精致的手啊，如果是我的该有多好。”
她沮丧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起头，看着玻璃柜里的雕塑品，充满了艳羡。
“我咋没觉得好看呢？”苏雾作为蛋蛋后，也接受不了这种价值观。
“所以你打光棍儿。”周民嘲笑他。
“所以你是一具尸体。”苏雾不甘示弱。
“你懂个屁，哥这个叫时尚， fashion，你懂吗？”
苏雾做呕吐状：“我不懂啥叫fashion，但我知道你叫恶心。”
我打断他俩吵嘴，指着这里的雕塑说：“你们说，杨天琪的尸体会不会混在这里面？”
“这里都是雕塑，怎么可能混着尸体呢？”苏雾第一个反对。
我也是突发奇想，就是感觉不太对劲儿。
“你肯定想多了，我仔细看过，这些不是尸体。”周民说。
在大厅中间的滚动电视上，是丁大师拍摄的纪录片，有他创作的画面、也有生活片段、还有他关于这场展览会的演讲。
作为他的粉丝，不能亲眼看见他，实在很遗憾。
正在我瞎琢磨的时候，那个鄙视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站在一只精致的脚前，问工作人员这件儿雕塑的价位。
我以为这场雕塑不是为了卖产品，而是满足恐怖的恶趣味儿，原来也是为了卖产品。
一个穿着红色西服，打扮得很洋气的青年走了过来，给这位女士做介绍：“这是我父亲几年前的作品，它承载着我父亲对亡母的追思。”
我没听明白，是他父亲思念老婆，还是思念母亲？
“多少钱？”女子问。
“四十五万。”青年还想解释：“本来不应该卖掉，但睹物思情，不如让渡给有缘人。”
女子皱了皱眉：“我需要丁大师的亲笔签名。”
“那就要五十万了。”
靠，一个签名五万块？我费劲巴力调查杀人啊，才赚三万，这简直是抢钱啊。
“成交。”
青年露出笑容，让侍者给包起来。
女子像是花了五块钱，继续在展厅里面溜达，这就是个超级冤大头，服了服了。
我这人没有艺术细胞，只有升斗小民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满脑子是钱，欣赏不来这种艺术。
“你觉得我很傻？”女子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扭过头来看着像我。
“壕无人性。”
女子笑了，送我一句土鳖。
她让侍者暂时不要包上，要拿起来先看看，她付了钱，雕塑就是她的，侍者自然要遵循他的意见。
她捧着这只洁白如玉、却有点点血迹的脚，奉若珍宝，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但是，她啪嚓一声，把雕塑丢在了地上，惊叫起来。
雕塑是石膏制作成的，掉地下会摔碎的，可这只脚掉在地上，好似有弹性一样，弹了起来，又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这是真人脚！”
我惊呼一声，之前我就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混着尸体，结果我的乌鸦嘴应验了。
“啊啊阿啊啊阿啊啊……”
女子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展览厅，然后他吓得晕过去了，四仰八叉的，一点也没有淑女气质，至于所谓的高贵，也都扔到爪哇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