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了。
幕后黑手胜利了，我无能为力。
“没什么，我回家了。”我没抬头看陈航的表情，我不想看胜利者的洋洋得意，作为失败者，最好灰溜溜离开。
“那我就不送你了。”
我快步走到马路边，听不清楚陈航在说什么，也许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吧。
这一切，都是陈航算计好的。
他把郭甫择推出来顶罪，郭甫择一定不清白，但他绝不是幕后黑手，现在郭甫择站出来顶罪，一来给上面一个说法，二来给公众一个说法，无论从年纪、经历、各方面履历，公众都愿意相信郭甫择是真凶。
上面要的不是真相，斗争的筹码；公众要的也不是真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警察要的也不是真相，是完成任务后的工作报告……追求真相的只有那些沉冤之人，他们奋进一生想求一个公道，而人世间最难得的往往就是公道。
我逃似的离开了警局，上了一辆出租车，不想回头看一眼，就像是一个逃兵，不敢再看战场一眼，战场上的鲜血战歌，仿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铃铃铃！
我手机铃声响了，我按了拒听键，我不想再听关于案子的任何事情。
又响了几次，我依旧拒听。
收到一条短信：我要刨根问底，找到真相，你愿意帮助我吗？落款是慕枫。
我不信任他，一个人能在权贵面前折腰一次，等再次面对困难的时候，还会选择弯下腰，这是人的惯性，他只是对受害者的瞬间惋惜罢了，过了内心谴责的时间段，他会选择遗忘，就像他以前办得那么多案子，难道真的一切都公平公正吗？他追求的只是名利罢了。
我置之不理，慕枫又发来第二条短信：“我想到了幕后黑手，只要我们能找到证据，就能将他绳之以法，上面的压力我会顶住，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是怎么想到幕后黑手的？
如果不是陈航用胜利者的姿态特意显摆，我做梦都想不到，幕后黑手居然是他。
那种震撼，无法言说。
我依旧不理他，慕枫发了第三条短信：“张延珍撞墙自杀了，刘燕已经被特殊保护起来了，但她情绪波动很大，张槐，请你再信我一次，为了他们。”
看着短信，我泪目了。
我们所有人都被幕后黑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师傅，调头回警局。”我可以不信慕枫，但不能让张延珍、许宁白死，我还欠许宁一个承诺，我让他见一见姐姐。
他死了，但我要帮我恢复名誉。
出租车停在警局门口，我背着包下车，陈航诧异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冲他笑了：“我一定要抓住你！”
“你在说什么？”陈航满脸无辜。
我却懒得解释，径直跑进了办公楼，而陈航看着我的背影，脸色愈发阴沉。
慕枫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张延珍死了，他额头磕碎了，死得很惨，如果没有必死的决心，他是无法做到的。”
撞墙而死，非常疼，人有决心撞一次，但剧痛之后不一定想撞第二次，但张延珍撞了十几次，才把自己撞死，监狱里血流成河，惨目忍睹。
“上面已经批复了结案申请，你还怎么调查？”我盯着慕枫。
“我会列举出结案申请中的疑点，如果省厅批了，我就把报告送去检察院。”慕枫斩钉截铁。
“你不怕丢了官帽子？”
“不怕！”慕枫态度坚定。
我反而笑了：“什么打动了你？别说是张延珍的死，你不是悲天悯人的人。”
慕枫慢慢低下头，仿佛没脸见我，低声道：“我女儿说我是不配做一个警察，本来我希望她进系统的，但她说这样的警察不做也罢。”
“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
“分析出来的，她分析出来真正幕后黑手的身份。”
我吃了一惊，慕枫的女儿是个刑侦天才啊。
“她自称江湖中人。”慕枫纠正道。
有点意思。
慕枫抬头瞥了我一眼：“如果你能比现在强上十倍，我就把女儿介绍给你了。”
“可别介。”我现在一听相亲都胆寒，我被折磨够呛。
“你还嫌弃我女儿？”慕枫火冒三丈。
“打住，聊案子，我跟你不熟。”我还没原谅他呢。
慕枫耸耸肩：“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陈航。”
“早知道了，陈航的父亲是副检察长，在职十七年，权倾朝野。”我淡淡回应。
“你猜到了？”慕枫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猜到是他的？”
“天机不可泄露。”
我才不会告诉他，是陈航作为胜利者跟我显摆了呢。
“既然你知道了，但你知道证据在哪吗？”
“你女儿也分析到了？”我诧异地看着他。
“嘿，我女儿惊才绝艳，自然知道。”慕枫提及女儿的时候，嘴角上扬，满脸得意：“记得郭甫择的供词上写着，林恒元有一个胶卷，这个胶卷恐怕是真有，能直接证明陈航的父亲，陈正义就是幕后黑手！”
“陈正义？名字可真他吗敢取啊。”
陈航的父亲叫陈正义，担任检察院副检察长职位，长达十七年。
“这个胶卷，林恒元死的时候，没被搜走，所以这个胶卷应该在林菀手里，正因为这个胶卷，才给林菀带来杀身之祸。”
慕枫幽幽道：“南栀分析，林恒元在死前有所预感，把胶卷吞进了肚子里，因此才把证据保存下来。”
他的女儿叫慕南栀。
“吞进肚子里没被胃酸腐蚀？”
“如果用特殊物质包上，完全不怕胃酸腐蚀。根据郭甫择供词，林恒元是被刀捅死的，参与者有乔柏丰和钱明，杀死后伪造自杀现场，收尸人郭甫择没说，应该是林家自己人，所以胶卷被林恒元吞进胃里，应该是最好的解释。”
“林恒元的妻子赵芷应该是知道秘密的人，411案的卷宗上写是病死，郭甫择虽然没提，但应该也是被杀害的，而这个胶卷，一定落在了林菀的手里。”
“96年林恒元被害，陈正义、郭甫择等人，找了胶卷十年，最后在林菀身上发现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