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会说，林菀和林涤是无辜的，我为什么要残害林菀？”
郭甫择苦笑道：“虽说老林要害我，但我还是把他当兄弟的，林菀也是我侄女，我之所以这样做，是赵莹莹等人，知道我和老林关系的人，他们蠢蠢欲动，想得到那张照片，用来威胁我，想摆脱我们的控制。”
“所以，我需要用林菀的死，震慑他们！”
“当时魏鹏、姜育才、韩成亮想入伙，就得交投名状，杀人就是投名状，他们才能死死和我们捆绑在一起。”
“这个计划，由他们的儿子来执行。”
“至于廖汉杰，他是程志明的人，我和范青山都不信任他，所以廖超要参加，这件事还是被节外生枝了，刘寄松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他也想入伙，但他没有儿子，所以我就把他掉进检察院，由他来签字。”
“做掉了林菀，我们就开始着手清楚林恒元一家的全部痕迹。”
说到这里，郭甫择忽然停下来，盯着我：“你说，我为什么单单放过了林涤？”
“因为林涤不知道你们的秘密。”
“的确，林涤和林菀年龄差距较大，但是，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关系非常好，试问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为什么不采取一劳永逸的做法呢？所以，我一定要杀掉林涤，抹除林家所有痕迹。”
“但是，单纯的杀掉林涤还不行，万一林恒元布下哪颗暗子，又有漏网之鱼，可怎么办呢？所以我就让许一鸣冒充林涤活着，改名许宁，然后让许宁钓鱼，看看哪些人会自投罗网。”
“唉，这个计策在当时看来很完美，结果我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撞死林涤的张延珍背叛了我，他伙同张小琴、丁梅等人，举着林恒元的大旗，开始坏我的好事。”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七年前，我又制造了红衣连环杀人案，震慑张延珍等人。你肯定疑惑，我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们呢？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无能为力了。”
“七年前，范青山被双规，我们被迫转移到地下，本来红袖组织发展得如火如荼，却因为范青山的双规，而陷入瓶颈，很多高官迫不及待的要和我们摆脱关系，如果这个时候再火上浇油，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这一丝生机，才让刘燕、丁梅等人迫害了廖汉杰、刘寄松等人，我们的威望遭到打击，然后张延珍等人销声匿迹，美其名曰去南方养病，其实是避其锋芒罢了。”
“等张延珍重新回来后，主动向我认错，愿意重新回到组织，我没法接受他了，再然后就是今年年初的案子了，你们都知道了。”
郭甫择这番供词，信息量太大。
我却觉得漏洞百出。
先不说我们一无所知的林大叔，林恒元一家。
就说张延珍，七年前红衣连环杀人案，为什么没杀掉刘燕、丁梅，杀掉的却是刘雪娇？
整整七年啊，以郭甫择的势力，想弄死张延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连林恒元都能杀，会放过张延珍？
这份口供有问题啊。
专案组成员露出了欢欣鼓舞的笑容，案件侦破了，五宗大案件，复杂程度堪称历史之最，破获了一个庞大的权财色~交易组织，现在头目郭甫择认罪，皆大欢喜。
但是，我的心情却很沉重。
我幻想的英雄拯救世界的剧情，变成了一群势利小人争权夺利的剧情，想想都觉得厌恶。
叼着一根烟，狠狠吸两口，这是我从慕枫身上顺来的，黄金叶，味道很冲。
“你怎么看？”慕枫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审完了？”
慕枫点点头：“所有都承认了，人证物证俱全，基本上可以定案了。”
“你不觉得太顺了吗？”我看着他问。
“是，太顺了，顺到我难以置信，之前我认为这是幕后黑手的李代桃僵、金蝉脱壳之计，但郭甫择知道这么多，一定是幕后黑手，他提供了大量的证据，整个团伙的人都能抓捕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怀疑谁了。”慕枫长叹一口气。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专案组希望迫切结案，高层也希望立刻结案。
这个案子真的捅破天了，很多已经退休的老领导，估计下半生都得去监狱里蹲着了，这些老领导势力盘根错节，都不好动啊。
这已经不是刑事层面上的案子了。
所以，高之琰也受到了阻碍，上面有人希望这个案子到此截止，不要节外生枝了。
我瞳孔猛地一缩：“有人给高书记施加压力了？”
“很大的压力，老师已经顶不住了，现在郭甫择落网，他建议我们收网吧。”慕枫长叹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郭甫择一定不是幕后黑手。”
“什么？”
我这话简直能惊死人，慕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郭甫择无论从身材、年龄上都对得上，而且，他手上有大把的证据，如果他不是幕后黑手，他为什么要出来顶缸？就算是结案，我们也会排查他的身份，他几乎无从遁形的。”
“慕叔，我不是为林恒元抱屈，而是他的供词上疑点太多了，这是其一；其二是有高层在施加压力，说明高层希望快速结案，而这恰恰说明了郭甫择是个背锅侠，结案后幕后黑手就笑到了最后。”
慕枫抽了一根烟，作为一个老刑侦，何尝看不出供词中的漏洞。
“郭甫择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是一条巨大的鱼，他的幕后恐怕隐藏的就是幕后黑手一个人了。”我幽幽道。
“把范青山抓来就知道了。”慕枫其实是不愿意和高之琰顶着干的。
“如果范青山死了，郭甫择的供词就成为唯一证据了。”
“怎么会……”
慕枫吃了一惊：“那是欲盖弥彰，幕后黑手想脱罪，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吧？”
“虽然蠢，但只要范青山一死，郭甫择的供词就是唯一可靠性证据，我们无法推翻的证据，那么就算我们怀疑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但也仅限于怀疑了，幕后黑手这是阳谋，逼我们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