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没人管挺好，那我就放心啦。”刘三媳妇大喇喇坐下，屁股底下的塑料凳子直晃。
东北老娘们，都有点虎超的。
老郑跟我们解释道：“刘三就知道打麻将，家里就靠他媳妇维持，所以他给大美妞介绍点客人，赚点提成。”
一提这事，刘三媳妇吓了一跳，又战战兢兢站起来，惊恐地看着我们。
估计再吓她两下，她能尿出来。
“你叫什么？”
“警，警官，你说话能别这么严肃吗？我害怕！”刘三媳妇双腿打颤。
慕枫无语了：“问你叫什么？”
“我，我，我叫啥来着？我，我，我也不知道，大家都，都，都叫我刘三媳妇，我，我我我，好像就叫刘三媳妇！”
刘三媳妇哆哆嗦嗦，磕磕巴巴。
弄得我有点想笑，慕枫却有点恼火，问你啥你就回答啥得了呗，你戏咋这么多呢？
“大嫂别紧张，我们就是例行问话，没关系的。”我笑着安慰她。
“真的啊大兄弟，你真没骗大嫂啊？”刘三媳妇眼睛里全是小星星，看着我。
“没骗你。”
“谢谢啊大兄弟，我家炖红烧肉呢，你上我家吃一口去呀，我家还有好酒，吃好喝好再问呗。”刘三媳妇太能抢戏了。
好好的审问，全都被她给搅了。
“问完再吃。”我笑着答应，如果我不答应，刘三媳妇是不会放松的。
“行！行！你就是我亲兄弟，到我家跟到自己家一样！”刘三媳妇立刻眉开眼笑，神情也放松了：“弟，你想知道啥随便问，姐知道的告诉你。”
“谢谢姐。”
“跟姐客气啥！”刘三媳妇哈哈大笑，笑声能穿透整栋楼。
见我和刘三媳妇打成一片，慕枫苦笑不已。
“大美妞跟我关系最好，她刚来的时候有几个狗男人欺负她，都是我摆平的。我也不傻，知道院里的人瞧不起她，但那是别人不知道她的苦，知道了就不会这样说了。”
刘三媳妇说道：“她结过一次婚，好像小时候得了一场怪病，就不能生育了，她新婚老公嫌弃她，对她非打即骂的，但咱农村孩子都本分，也都忍着了。后来他们领养过一个小孩，最后还是离了，我就说夫妻关系不和睦跟有没有孩子没关系，我跟你姐夫也没孩子，但也过得和和美美的，我家你姐夫是过日子的人，这女人呀得有眼光，别找好看的，找一个能靠得住的……”
刘三媳妇呱呱呱全是婚姻大道理，听得我直头大。
要不咋说八卦在妇女中流传呢，听听这大嘴巴，她家里那点狗屁倒灶的事全都跟我撂了。
老郑都听不下去了：“别说了，你家那点破事我都听出茧子来了，说大美妞，大美妞。”
“对，弟，我家的事咱俩酒桌上说。”
刘三媳妇真把我当弟弟看：“她离婚后又处个对象，那个男人更不是东西，你说一个瘸子能找个全乎的媳妇已经不错了吧，偏偏他还不满足，指使大美妞出去干活赚钱，那两年大美妞什么苦都吃了，最后那个狗男人把她告居委会去了，说她在外面偷男人，把姐气得呀，让我看着那个男人，非挠他一个满脸花！”
完了，又开始了！
我赶紧做打住的手势：“姐，继续说大美妞。”
“然后就搬这来了，她被男人伤坏了，这辈子都不信男人了，但一个女人靠啥活着呀，只能靠这点事，慢慢的也就干起来了，也攒了点小钱，但忽然就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你说她忽然死了？”慕枫问。
“是呀，我姐妹儿身体啥样我还不知道？医院的人说是心肌梗塞，猝死了，你说她也不熬夜不暴饮暴食的，每天也就接两三个客人，能累啥呀。反正忽然就死了，更奇怪的是，她死后她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了，咱也不敢问呀，都是戴着大盖帽的，那架势老吓人了，我们都退老远了，老郑家有一张大美妞的照片，都被收走了。”
这就奇怪了。
一个人死了，警察还到家里收东西，这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吧。
别忘了，这个人是暴毙，没病没灾的，忽然就死了。
“姐，你家有大美妞的东西吗？”我问。
“没有，我家也被翻了，不知道哪个瘪犊子说我俩关系好，我家被翻个底儿掉，倒是没丢啥，反正关于大美妞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我们合计着大美妞估计犯罪了，警察一个个恶狠狠的，那架势跟老虎吃人似的，我们都吓傻了。”
刘三媳妇说。
太不正常了，但也恰恰说明，我们的方向对了。
“大美妞是七年前死的？”
“是啊。”
“哪天？”我又问。
刘三媳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具体哪天我忘了，反正是四月，过了清明了。”
小市民都没有看日历的习惯，都是以节日、或者特大喜事来划分时间。
我看向老郑。
“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四月多，收拾地之前。”
东北是五一种地，就是清明之后，五一之前。
“我去问问去吧。”刘三媳妇跟旋风似的冲出去，肥胖的身体显得很轻盈，大概十几分钟后，又矫健的跑了回来：“四月十一号。”
什么！
我和慕枫对视一眼，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411。
十六年前，陈冰死这天。
又过了九年后，刘大美也死在了今天。
到底什么原因？
“弟，咋的了？”刘三媳妇是个热心肠，没有坏心眼。
“没啥，想到点东西。”
“想到啥你跟姐说呗，姐解决不了，就吃口肉，吃口肉来口酒啥都忘了，烦恼啥都没有！”刘三媳妇嚷嚷道。
“姐，那你听过十六年前，411案吗？”
刘三媳妇一愣：“没听过。”
老郑也摇了摇头：“真没听过，十六年前，那挺早了呀。”
“当时在社会上很轰动的，一个高中生在学校附近被强奸后杀死的事。”我简单描述一下411案的情况。
“呀！我听过呀！那案子老惨了是吧！”刘三媳妇咋呼一声，吓我们一跳。
“对。”我点点头。
“你们怀疑大美妞涉案了呀？”刘三媳妇脑袋反应不慢啊。
“有点关系，我们正在排查中。”我说。
“唉呀妈呀，弟你这说话大喘气啊，把姐吓坏了，大美妞看着挺善良的，不像是杀人犯啊。”刘三媳妇说。
杀人犯又不会写在脸上，看魏嘉良，长得老实正派，结果不还是犯下大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