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
因为是老房子，墙壁是红砖的，砸起来不容易。
红砖是实心的，青砖是空心的，青砖墙一拳就能打个窟窿，但能把红砖墙打个窟窿那是武林高手，而且青砖墙有空声，隔音非常差，真想不通这种劣质材料为什么充斥市场。
轻轻砸开一个口子，两块并列红砖中间，竟然有一道缝隙，一直惨白惨白的手从缝隙中掉了出来！
“靠！”
我吓了一跳，掉出来一只手！
这手上森森白骨，一点肉都没有了。
“真是韩明！”我惊呼一声，慕枫也眼睛亮起。
但又砸了两锤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砌墙的人十分精细，在墙内部做出一个人的模型，然后再空位部分砌上红砖，又抹一层厚厚的水泥，掩盖住尸体。
慕枫示意我停止，从上往下俯瞰，能在墙壁的缝隙里有着满满的尸油。
“我给技术科打电话，立刻来核实。”慕枫是又惊又喜，作为一个老法医，从尸体腐烂程度来看，起码有几年了。
“如果这个就是韩明，他最少死了五年以上了。”
“他就是韩明。”
我十分确定：“麻辣烫案就是想揭开韩明的尸体。”
“那为什么不直接报案？而杀了二十四个人，揭露出韩明的尸体？”慕枫觉得我这个想法有点扯。
但我很早就发现凶手在讲故事了。
现在看来，麻辣烫案和除夕案是两拨人，两拨凶手很有可能在揭开同一个事件。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不惜用杀人的手段制造轰动，制造舆论呢？
技术科到位，勘查现场。
“慕组长，之前我们把麻辣烫案和除夕案并案调查，认为是同一个凶手所为，现在看不是这样的，这是另一个凶手。”
慕枫皱眉：“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它。”我指着墙壁里的尸体。
慕枫眉头紧锁，既不支持我的想法，也愿意重新梳理整个案件。
这个时候，李建义也赶来了。
“李队，这个店闹鬼有人报过警吗？”我问他。
“我让人查一下派出所纪录。”
很快，李建义查到了：“是街坊邻居报的警，警察出警了，但没发现有什么闹鬼现象。”
但我们走访左邻右舍，都说这个店闹鬼厉害，甚至有行人晚上经过，都有人听见夜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派出所所长叫什么？”
“王珅，怎么了？”
“他担任派出所所长几年了？”
我一连串的发问，李建义笑道：“你不会怀疑王珅包庇什么吗？”
“既然群众反应闹鬼，也报过警，为什么没有解决？据我所知，这个店闹鬼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有人吓得住院。”
“那也跟王珅没关系吧。”李建义显然站在王珅这边的。
“也许吧。”我不置可否。
麻辣烫案的凶手，为了让韩明尸体曝光，不惜杀掉二十四个人，制造一起惊天的惨案，为什么如此暴烈？还不是因为，弄了很多年的闹鬼，根本没人搭理，甚至在风声鹤唳的互联网上，也没响起任何水花。
看看互联网上那些闹鬼的地方，都成了网红打卡地了，但这间麻辣烫店闹鬼，却在小范围内流传，显然有人在操控舆论。
为什么呢？
韩明究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呢！
“李队，传唤王珅，我要跟他聊聊。”慕枫走过来忽然道。
李建义有点懵。
“张槐的怀疑有道理，既然闹鬼，派出所真就一无所知吗？我不是追究责任，我想知道，王珅是怎么处理的。”
“慕组长，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对这种神呀鬼呀的根本不相信，而且警力很有限，基层警察工作冗杂繁忙，所以不能以偏概全，一叶障目呀。”李建义倒是一套一套的。
“例行审问吧。”慕枫态度坚决。
李建义耸了耸肩，对慕枫审问王珅很不满。
但我很熟悉李建义，他在做戏，他在隐藏什么呢？
果然，对王珅的审问只是走个过场，因为我们抓不到任何对王珅不利的证据，王珅的回答也很中肯，所以只是例行审问。
“张槐。”慕枫忽然压低声音说：“能不能请你的朋友，盯着王珅。”
慕枫指的是王霄。
“他应该没事吧？”我皱眉，看得出来，王珅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可见他要么蒙在鼓里，要么演技太好。
“也许没事，也许有人沉不住气会跳出来，如果他真没事，也会有人趁机往他身上泼脏水。”慕枫这话算跟我交底了。
他也在怀疑警队，甚至他心里已经有了黑警人选。
“我去办。”
我给王霄发短信，让他监视王珅。
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确定是韩明。
我之前的猜测成真了。
警局召开会议，我则旁听。
“麻辣烫案，凶手用二十四具尸体，向我们揭示韩明，这个韩明身上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慕枫滔滔不绝道：“首先，我们要先确定假扮韩明的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其次，我们要查韩明的一切人际关系，包括韩明的父母，妹妹韩萌，一切都是重点排查对象。由我亲自带队来查。”
慕枫耍个心眼，他刻意选用其他市区的警力，放弃本地人。
这传递出明显的信号，就是不信任冰城公安局。
会议结束，我则留下和慕枫说：“魏鹏的人接触了王珅。”
“王珅什么反应？”
“不清楚，不知道是泼脏水，还是双方本身就有接触。”
慕枫望着窗外，低声道：“继续监视，如果王珅主动交代，他就可能不是魏鹏一伙的，但也要盯着他一举一动。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把王珅叫来例行问话吗？”
“打草惊蛇，你要让和韩明有关系的人，自乱阵脚，只要他们乱起来，这个案子才能查清。”
慕枫颔首：“张槐，你不当警察可惜了。”
“水太深，我怕被淹死。”
我调笑两句，便离开了会议室，许宁红着眼睛找我，刚要说什么，李建义却打电话叫我：“强子带来了刘燕信息，你快过来一趟。”
“回头再说。”我拍拍许宁的肩膀：“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慕枫能打草惊蛇，我难道不能打草惊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