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看你是鬼！”马原大喇喇走出来，摆摆手示意别闹：“鬼在哪呢？老子帮你们捉鬼！”
马原是刀枪火海中爬出来的人，根本不信鬼鬼神神这一说。
但淘金客普遍迷信，在溜槽处供奉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所以一听闹鬼，整个江心岛跟炸营似的，全都骚乱起来。
“马哥，有尸体！”赵猛指着江里。
天色漆黑无比，又没有电，靠油灯照亮，再加上那个年代人普遍营养不良，所以都有夜盲症，晚上是看不清远处东西的。
“尸体有什么可怕的！”
马原骂骂咧咧的往前走，走到江水岸边，顺着江看过去，莫名吞了吞口水，江上漂浮着几具尸体，这年头尸体遍地都是，没什么可怕的，但那些尸体上闪烁着蓝色的火焰，在江里飘飘荡荡，如同鬼火一般！
淘金客们议论纷纷，都说是索命鬼。
“少他吗说没用的，是鬼让他先抓我！”马原假装硬气，其实也色厉内荏，可将是兵之胆，如果连他都怕了，他手下的淘金客们就更害怕了，说不定这趟连饷钱都交不齐，那他这个金老板就麻烦了。
“猛子，你带两个人把尸体钩过来。”
可赵猛往后退，他也害怕，马原骂了两句，便挽起袖子抄起十字镐，手抓着把儿的最末端，大半个身子探出石头外边，胳膊伸长到极限，用力一拽，才用镐尖儿挂上一具尸体的衣服。
马原胆子也大，腰部用力，将那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尸体钩上岸。
“槽，是人！不是鬼！”马原叫嚷一声，淘金客们慢慢凑过来，发现这个人都已经泡烂了，但身上全是伤痕，生前肯定遭过酷刑，受不了折磨才死的，胸口一个很大的破洞，心脏像是被摘掉了。
就在所有人感叹他死状之惨的时候，他肚子忽然发出噗嗤一声，一股黑水从里面喷出来，靠近的人被喷一脸，吓得所有人惨叫着后退，被喷中的淘金客们都被吓傻了，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
“是水泡涨的！瞧你们这点小胆儿！”马原抹了一把脸上的黑水，喝骂众人。
而黑水喷出来后，那尸体上的蓝色火焰渐渐熄灭。
我明白了，是人死后产生了白磷，白磷遇空气即燃，才产生的蓝色火焰，这是自然现象。但这些淘金客却跪在这具尸体面前，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祈祷不要找他们报仇索命。
“这人肯定是金大胆儿的手下！那家伙对手下严苛至极，喜欢吃人心，每天都要吃两颗心脏，杀人不眨眼。”马原嘴上骂的凶，脸上却有几分担忧，显然金大胆不好对付。
淘金客们一听金大胆，全都流露出恐惧之色。
“都他吗散了吧，没啥事。”马原去水边洗把脸，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我忽然道：“那几个人不对。”
“什么他吗不对，你懂个屁啊！抓紧都散了，天亮就好好干活，金大胆来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马原瞪我一眼，显然也发现其他几具尸体没这么简单。
但淘金客迷信，这趟赚不到钱可以等下一趟，可如果不明不白丢了小命，谁都担心，所以请马原把那几具尸体也拉过来看看！
“槽！你们他吗是老板？还是老子是老板？都他吗命令上我了？是不是老子对你们太好了！猛子！”马原直接变脸，就要杀人立威，而他阴冷的目光却看向了我。
赵猛却没动：“马哥，人心所向，你还是让大家个明白吧。”
“你他吗教我做事？”马原大步流星走过来，扬手一个耳光甩在赵猛脸上：“沙楞的，都他吗的回去睡觉！”
众人磨磨蹭蹭回去，却一步三回头，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甚至有人开始商量，明天就撤吧，这江心岛太诡异了。
马原见人心散了，咬了咬牙道：“张槐，你他吗去把尸体钩回来！”
我不想去也没辙，马原都想杀我立威了，现在最好能得到淘金客们的支持，否则我真就危险了。
可我不会水，也不会撑木筏子，所以我请墩子帮忙，墩子没拒绝，他帮我撑筏子，我跟淘金客借个钩子，江上瞟着三具尸体，因为江水很急，尸体已经冲去了下游，撑木筏子的人就尤为重要，他需要掌握速度和节奏。
墩子居然跟我说：“这个岛很邪，要不咱俩逃吧。”
我拿不准他是试探我，还是真心的，便道：“不赚钱了？回到岸边都不够缴饷钱，被绺子抓进山沟里当苦力，还不如淘金呢。”
“我没试探你的意思，我说的是真心话！”墩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我记得清清楚楚，那颗人头的脸，就是赵猛！”
“那你之前怎么没说？”我就说自己的记忆绝对没错。
“那时候咱俩已经不在一个战壕里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墩子反问，淘金客十分现实，什么仁义礼智信他们都不知道，只知道利益。
“你真看清了？”
“绝对没错。”墩子赌咒发誓说一定是赵猛，还分析说：“那个赵猛明明死了，却跟个活人一样跟在马原身边，而且，你不了解金大胆那个人，如果他来了，咱们这些人都会死！”
“为什么？”
“他他吗比土匪还狠，比绺子心还黑！我们跟在马原身边，还能吃点残羹剩饭，等金大胆来了，咱们连饭都吃不饱。”
墩子说，金大胆是绺子出身，出了名的手硬心黑，在绺子窝也不吝惜民力，有小皮子造反，据说用绳子把他勒掉了半边脑袋，结果这货命大，从那之后就变得喜怒无常，以杀人为乐，喜食人心，绝对是个吃人魔王，给这样的人卖命，指不定哪天心脏就被他吃了，小命玩完了。
“那为啥还有人给他卖命？”我瞠目结舌。
“他跟这个河段的绺子老大震天雷是把兄弟，震天雷照顾金大胆，所以他是这个河段最大的金老板。”
显然，墩子被金大胆吓到了，所以愿意和我再次合作逃命。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趁机问他：“那你知道小古屯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