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河段最大的三个金老板，也决定到江心来赌一把，他们兵强马壮，自然要抢最好的位置，老狗头去跟一股叫马原的金老板交涉，结果被扇了两个耳光，脸都肿了。
“咱们撤吧。”老狗头苦着脸，他本来胆子就小。
“凭啥咱们撤啊？这地方是咱们占的！”栓狗子先炸毛了，因为像他这样的苦力，在大老板那最多赚个饱饭钱，但在我们这个队伍每天能分到0.5克黄金，还供吃，他心里认为老狗头是最大方的老板了。
“看着了吧。”
老狗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马老板警告我，要是不听话，就给我脑袋开瓢，那天我们在江里看到的人头，就是马老板杀人立威。”
他真的怕了，墩子坐在树根上，沉默很久问：“那你想去哪？”
“先往后撤，挑个不起眼的地方。”老狗头低下头，开始抽旱烟。
其实老狗头人不错，就是胆小怕事，所以在淘金行当里一直处于底层，这行靠的是拼劲儿，而不是忍辱负重。
“那一天还能分几克黄金？”墩子问。
老狗头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看出墩子的不甘心，他也不想去给大老板打工，尤其绺子加饷，金老板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把加的黄金都摊牌给苦力身上，像墩子去马原那干，干一个月能攒一克金子就最多了。
“老狗头，要不把设备兑给我，我这几天赚的金子都归你，反正你也用不到了。”墩子向来是个胆大的，除了名字老实外，哪儿都不老实。
“这……”
老狗头深深看了眼墩子，墩子这是要单干了，他有点担心的看了其他人一眼。
栓狗子几个苦力肯定不愿意放弃利益，不会跟他走，而我又被墩子救过，所以他这趟淘金之旅怕是要结束了。
“行吧，也算圆了我们的交情。”老狗头长叹口气，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墩子邀请我留下来，我犹豫下便答应了，老狗头太保守，跟着他一时半会肯定查不清小古屯的秘密。
老狗头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就祝你发财吧。”
他手里的钱肯定不够给绺子上贡的，我便劝他：“不如带着砂金跑。”
“跑？能跑出土匪窝？”老狗头摇了摇头：“我自己想办法吧。”
他就是太保守，什么也不敢做，根本不适合淘金客这一行，我也懒得再劝，我们正式分伙，老狗头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粮食，我们几个人把所有人砂金拿出来，买下老狗头的全部物资，然后决定扎根在这里，继续淘金。
当天晚上，马原就带着人来找我们麻烦来了。
不想墩子居然认识马原：“马哥，给条活路。”
“原来你小子在这儿啊！”马原拍拍墩子的肩膀：“跟哥干，哥让你当管事的，咋样？”
栓狗子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墩子居然认识马原，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马哥，我想自己混一把，给自己个机会，满足野心，如果混不出个人样再去给你卖命。”墩子这话说的实在。
马原扫视我们一圈，笑道：“那就在商言商，我要你们八成利。”
“马哥，我也有几个兄弟要养，给一条活路。”墩子献上一根烟，当地都抽吉烟，如果不懂规矩的掏出别的烟来，那就把事办砸了。
马原坐在地窨子门口石墩上：“你要养兄弟，我也要立规矩啊，要不这样，按规矩来比一把，你赢了我给你五成利，输了你就给我卖命，咋样？”
这就是赌金，赌金不一定非要赌现金，赌利润也行，赌法更是五花八门，但基本规矩却是，赌命。
从墩子手下的几个人挑选出两个最强壮的，赌命，押中了的人算赢。
“墩子哥，不能赌啊！”栓狗子害怕了，最开始闹分伙他最欢实，现在赌命了，他开始害怕了。
墩子咬了咬牙：“马哥，从你兄弟中挑出来一个，我跟他赌。”
不是墩子心好，而是墩子还想靠我们给他卖命呢，自然不想闹得离心离德，所以主动提出来，而聪明如他必然知道马原不会答应，因为这坏了规矩。
“按规矩来。”果然，马原拒绝了。
墩子做了好人，便跟我们说：“你们抓阄吧，抽出两个人出来，赌一把。”
“败了人下场是什么？”我问。
“死。”墩子装作悲伤的样子：“我想替你们，但马哥不同意，死了就是你的命，但你把家人告诉我，我出去后把你的砂金送回你家。”
这安抚人心的手段太浅显了，淘金客是胆大贪钱，却都不想死。
几个苦力直接炸锅了，尤其是栓狗子嚷嚷着散伙，要投奔马原去，结果墩子抽冷子一刀捅在肚子上，鲜血哗啦啦的流出来：“你他吗废话咋这么多呢？”
“哥，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栓狗子吓得跪在地上。
那两个没名字的苦力吓得脸色煞白。
噗嗤！
刀抽出来，看着鲜血流了一地，其实墩子下手有准，没伤到要害，养几天就好了，用鲜血震慑之后，所有人都听话了，墩子露出冷酷的一面：“抓阄！”
看到这一幕，马原的兄弟们当看戏一样，看得哈哈大笑。
淘金客的命不值钱。
古馨月抓了抓我，她早就换上男人衣服，脸弄得脏兮兮的，不细看真看不出是个女人，她害怕抽中了她，而其他人都希望抽中她，才有把握活下来。
抓阄结果是我和一个没名字的苦力，我看到古馨月满脸雀跃之色，心下叹息一番，我深深的看了墩子一眼。
墩子安慰我们，命由天定，跟他无关。
其实我却觉得是墩子选定的我。
而那个没名字的苦力却满脸惊恐，我们在一起干活几天，他知道我力气特别大，和我赌命的下场必然不好。
“马哥先选。”墩子脸上露出隐晦的笑容。
我身材瘦削，个子虽高，却不强壮，反观那个没名字的苦力，一身肌肉块子，身材虽然不高，却是个矮硬粗，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果然，马原押那个没名字的苦力，墩子则押我赢。
这就是墩子的心机，经过几天干活他深知我力气大，所以让我出战，他好赢下马原，但马原能当上金老板，比兔子都精，忽然摆了摆手：“慢着！咱俩换换，我选那个小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