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一阵冷笑过后，两行清泪顺着肖大勇的眼角划下，浸湿了他脸庞两侧的纱布。
李方文走过去，用纸巾轻轻拭干他的眼角，叹气道：“唉。在家靠兄弟，在外靠朋友。受周围环境和朋友的影响，谁还没有个一步踏错的时候？事已至此，你可再不能犯糊涂了。”
听了这话，肖大勇果然止住了眼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李方文接着说道：“老实交代，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先说说，六年前斜方街地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肖大勇透着红血丝的眼睛不停翻转，却并不讲话。泰林在一旁拉住想要继续盘问的李方文，示意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终于，肖大勇用粗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其实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地下道。”
“放屁！”李方文“腾”地站起身，厉声喝道：“肖大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时间也是宝贵的。我不说那些为了公平正义的话，单纯为了你自己，包庇他，就是给自己掘死路。你知道吗？”
肖大勇好久都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闭着双眼不停地叹气。
泰林拉了拉李方文的衣袖，示意他赶紧坐下。然后，他走上几步，凑到肖大勇近前，道：“你想到什么就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不在地下道，”肖大勇嗫嚅道，“那天，我负责开车去载钢筋。从本来存放着旧钢筋的地方载到地下道藏起来。”
“你们把废旧钢筋藏在地下道里？”李方文诧异道，“你们可真够有创意的。所以，承包地下道修缮工程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些钢筋？钢筋才多少钱啊？你们那么大企业就差这点？”
肖大勇又不说话了，他不知道怎么跟代表着公平正义的人解释，有些人就是会为了一丁点的利益去做坏事。事实上，他躺在这张病床上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想到这件事，连他都无法自圆其说。
“方文，”泰林轻唤一声，转而又对肖大勇道：“出这个主意的人真的很聪明，谁又能想到堆在地下道的废旧钢筋有问题？这是刘建成的主意吗？”
肖大勇眨眨眼睛，“嗯”了一声。
泰林点点头，继续问道：“那这个主意，当年的邢董事长知道吗？这可是对罄石集团至关重要的一项工程，邢老板肯用瘦身钢筋？以后出现了问题怎么办？”
“开始是不知道的，”肖大勇深深叹气说道，“后来，他在银行拿不到那笔贷款，他付不出钢筋的钱，整个工程没有办法继续开工。没有钱，没有料，别说他是董事长，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没办法。到最后，他还是接受了成哥的建议，用上了翻新的钢筋。”
“咦？既然罄石付不出钢筋的钱，也就是说你们工地不可能有多余的钢筋。那又是谁报警钢筋失窃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李方文抓抓头，满脸困惑的表情，但却将问题拉回原点——钢筋失窃案。
“没有钢筋，哪有什么失窃？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编造出来的。”肖大勇轻哼，“就连你们当时调阅到的录像都是我们几个人蒙上脸假扮的。一车钢筋来回几次，就好像丢失很多钢筋一般。若不是我们搞这些偷梁换柱的把戏，怎么有时间把旧钢筋翻新？”
李方文眼睛挣得宛如铜铃，一脸的不可置信。刘建成的狡猾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想到因此而起的后续发生的事情，他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只听泰林接着问道：“我们警方曾经派出过两位刑警去工地走访。可他们却最后牺牲在了斜方街地下道。就算你当天没有在现场，这事情，刘建成总不会还瞒着你吧？”
“没有，当天是我去给他善后的。”肖大勇犹豫着顿了顿，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据刘建成说，这两位警官应该是不用死的。可他们那天非要暗中追查我们的卡车从工地一直到了地下道。那里不像平面，回声很大，他们一下去就暴露了。于是，，”
他不再说下去，也说不下去。死了两个人，两个都是警察，他们何尝没有提心吊胆过？可那个警察，，那个姓孙的警察。。
此时，李方文咬着嘴唇，大声喝道：“肖大勇，你知道吗？我们警方因为调查这件钢筋失窃案，损失了两名优秀的干警。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个假案，是个阴谋，是个花招！”
“方文，你冷静！”泰林第三次喝止住他，“现在我们首要做的事情是厘清真相。请你收起那些毫无价值的情绪发泄。现在你出去，请王队进来。”随即扭过头不再看他。
李方文扭头就走，病房的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了。
“对，对不起啊。”肖大勇嗫嚅道，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果然是年轻气盛，想当年他和成哥也曾经这么吵过架，摔门比这还大声。唉，这么多年，没有想到，终究是这么个结局。
“哟，这是怎么了？小哥俩吵架了？”王良踱步进来，立马进入到和稀泥状态，“我说泰教授，你别跟那小子一般见识，那小兔崽子急了还真能咬人。问到哪里了，您继续，我听着。哈哈。”说着便一屁股坐进沙发椅里看着二人。
肖大勇虽然不能动，但是看上去比泰林还尴尬。他舔舔嘴唇，道：“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是不是不该说啊？”
“没事，你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泰林摇摇头，安慰他道，“欸，你刚才说道，你是去善后的，你怎么个善后法？”
“那天晚上我赶到的时候，地下道里只有成哥和二毛三毛两兄弟，算上我，一共四个人。他们当时把地下道两头的入口堵上了，二毛三毛各守一边。成哥让我赶紧帮他把罩着钢筋和水泥的帆布给换下来。”
“慢着，你等等。”王良听见这番话赶紧凑过来打断他们，“怎么？帆布是你们换的？地下道两头还堵着人？那你们就没见到一个双腿残疾的男人？”
“哦，你们说的是他啊。那个老瘸子。”肖大勇轻嗤一声。王良和泰林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