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至少有十吨吧？！”李方文嘴里嘀咕了一句脏话，心想：这些卡车一晚上就送进来这么多钢筋？那这些年得收回来多少？
“喂！你是什么人？在这儿怎么鬼鬼祟祟的？！”突然间一个粗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紧接着，李方文的右手臂被人钳住了。
“欸？别抓人啊！”李方文连忙挣开那人，辩解道，“我是跟新来的司机来的，现在找不到厕所，正急着呢！大哥，这里洗手间在哪儿啊？”
站在李方文身后的是一个身穿短袖衬衫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满脸胡茬，体格极其健硕。他鼻中重重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那边，在外边工棚里。”这短短几个字，铿锵有力，内劲十足，身上短袖衬衫的扣子好像都要被他撑得马上崩开一般。
李方文欠身闪过，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工棚，却偷眼看到那个彪形大汉的目光依旧在背后紧紧锁定着他，不禁心中一凛。
过了十分钟，当他从工棚走出来的时候，王良和那位矮胖司机已经等在卡车边上了。见他走来，卡车司机赶紧嚷嚷：“我说兄弟，你去哪里了？人家一直赶我们走呢。”
李方文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车斗，不禁一怔，连忙问道：“这就走？你不用装货了？”
矮胖司机摇摇手：“不拉不拉。我只下货。”说着，打开车门，将自己那胖墩墩的身体挤进了驾驶室内，“上来吧，咱们走了。”
车子慢慢驶出土路，将那隐蔽在山沟阴影之下的残旧仓库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李方文回头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王良，后者满脸平静地坐在后面的位子上低头刷着手机。
正在这时，矮胖司机突然说话：“要不干脆把你们放在刚刚上车的地方得了。今天算老子倒霉，被人骂了。”
“骂您？”李方文佯装急道，“他们凭什么骂人啊？”
“唉，说我带陌生人进来了。算我倒霉，才第一次来送货，怎么可能知道人家的规矩？”矮胖司机摇摇头的功夫，又过了一个大弯。
“就是就是。”李方文附和道，“不过那家工厂真奇怪，怎么回事？连上个茅房都有人盯着？”
“呵呵，”矮胖司机冷笑一声，“心里有鬼才怕见鬼。那么个破仓库，藏着掖着做啥？还不就呵呵呵呵，，，”矮胖司机不说下去了，只从嗓子眼发出一串嘲讽的冷笑。
王良在后座轻咳一声：“咳咳，那个，，方才不好意思啊。我们耽误您干活了。让您空车回头。”
司机摆摆手：“不妨事，本来出货的地方也不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李方文立即警觉地跟王良对视一眼，然后笑道：“怪不得呢。我说那边好像也没啥可拉的。”没想到，司机的表情瞬间凝固，斜眼看了看李方文，却再也不开口了。
不一会儿，卡车停在了瓦窑村口的路边，司机脸色阴沉地朝王良的切诺基撇撇嘴角，道：“到地方了。我还有事情。不过要提醒您二位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大家都不好交代。”
待卡车离开，李方文便问王亮：“师父，我今天是不是说错了话？”
王良 摇摇头：“之前都很好，就是最后让他起了疑心。”
“啊？”李方文摇头，“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追？”
“追？”王良沉下脸摇摇头，“恐怕已经怀疑上我们了。如果被他发现我们追他的车，恐怕十有八九要空忙一场。这样，你打电话叫附近的同事跟着他这辆，我们再等等看。”
李方文应声照做，心中疑惑：也不知道队长还要等什么？这条路上此时的车流已经比刚才少了很多，再不行动，今天这一来回是不是就白费了？
可此时王良却直接发动汽车，沿着刚才卡车的路径开了回去。
等他们开过工厂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紧闭的大门旁边站立着刚才那个面色凶恶的高大健硕的男人。此时那人的衬衫已经完全解开，袖子也撸到手肘上面，右手臂上露出一条弯弯绕绕的青蛇。
李方文隔着深色的车窗盯着那条蜿蜒的蛇形纹身，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记不起何时何地瞥见过。
王良没有在门口多做逗留，则是在土路的边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守候从工厂里驶出的车辆。不多时，一辆有帆布遮盖的蓝色大卡车从他们的车旁小心翼翼地擦身而过，准备离开土路驶上大路。
看它在土路上留下的车辙印子，比方才那辆卡车要深上许多，可以断定，这辆车上满载着沉重的货物。
王良本来预备开车紧随其后，却在后视镜中发现自己这台切诺基后面的土路边，还有辆紧紧尾随的箱型车。
“队长，咱们现在还跟不跟？”李方文看看前面要离开视线的蓝色卡车，又回头看看在暗中观察二人的箱型车，不禁焦虑起来。
“跟！”王良重新发动汽车上路，后面的箱型车也紧随其后。
几个转弯之后那辆车越逼越近，前面的保险杠都快要碰倒王良的这台老切诺基的后备箱了。眼看着前面的蓝色卡车在土路尽头向左拐上国道，王良咬咬牙，催上油门开车向右，与目标背道而驰。
李方文恨得牙痒痒，只能猛拍自己的大腿。眼看着箱型车从他们左手边擦过，跟着蓝色卡车向西驶去，却毫无办法。
坐在副驾驶上的彪形大汉打开车窗，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他那搭在车窗上的手臂上，一条虬结扭曲的青蛇纹身正吐着红信赫然跃入李方文的眼。
“是他？！”
“怎么？你认识？”王良放慢车速，停在路边。
“队长，我在资料里见过他的照片，脸照的不清不楚，但是那条手臂上的蛇，我不会记错。”李方文非常肯定地说道。
正在这时，王良的手机传进一条短信，国道交警通过交通网络锁定卡车，已经追踪到这些空车的去向——一间连牌子都没有挂出的破旧钢铁厂房，就在距离瓦窑村不过10公里正在建设中的新港规划区。
“什么？”李方文瞪大双眼，皱眉疑惑道：“这些卡车去新港规划区干嘛？去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