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有所准备，可真听到这样的话，大理寺卿还是忍不住惊得有些心慌气短。
“剖心试验？”
这不明摆着杀人吗？人被剖了心，哪里还能活？
文竹一咬牙，诚实道：“对，她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不顾大家反对，执意要拿孩子们做试验。”
大理寺卿震惊了。
他霍地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文竹被他居高临下一逼视，有些害怕地倒退一步，遂又垂着头，答道：“千真万确。”
“我心里实在太痛苦了，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主子；一边是无辜的孩子。”
“我再三规劝她，让她放过那些孩子；拿活人做试验太残忍太血腥，可她总是不听。”
“我每天睡觉一闭上眼，就觉得那些惨死的孩子在指责我为什么不救他们？还梦到他们面容凄厉地朝我喊救命。”
“我、我实在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所以决定前来抽大人坦诚这件惨绝人寰的恶事。”
“希望大人看在我主动投案的份上，饶我家小姐一命。”
“那你跟我详细说说，她具体都犯了哪些恶行？”大理寺卿心头火热又迫切。
有苏潼自己贴身婢女为证，他马上就可以差人把苏潼“请”到大理寺来。
这就是证据。
非常重要的人证！
文竹咬着唇，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才说了几件相关的事情。
“好，姑娘做得好。”
“你能做出大义灭亲之举，证明你良心未泯；本官替那些无辜的孩子谢谢你。”
大理寺卿说了一番好话，随即脸色一肃。
吩咐道：“来人，立即前往昭王府，将万里侯请来大理寺。”
到底顾忌着苏潼超品侯爵的身份，大理寺卿并不敢真的让人直接将苏潼押回来。
他一声令下，衙差一行五人立即前往昭王府。
“请我去大理寺？”苏潼望了望天，太阳快落山了。
外面应该没有正午那样热浪逼人。
守门小厮道：“那几位差大哥来势汹汹，看起来不太像礼貌的请。”
而是想捉小姐你去大理寺。
苏潼秒懂他那欲言又止的一瞥。
有条件享受的时候，苏潼是不会让自己受苦的：“备车。”
小厮：“……”
苏潼去到门口，与众衙差打了个招呼：“各位差大哥，我坐马车去大理寺不犯法吧？”
五个衙差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他们大人确实只是吩咐来请人，而非羁押。
五人中的小组长拍马上前一步：“还请侯爷配合。”
又压了压声音，飞快道：“文竹举报你杀孩子。”
“不要令我等难做。”
苏潼微微一愣。漫不经心瞥了眼刚才小心给她传话的衙差。
默了一会，才依稀记起自己似乎在卫浔的医馆坐诊着曾见过他。
她救过这个衙差的孩子。
文竹？
她朝天冬使了个眼色，高声道：“去五丰酒楼订桌酒席，咱有好事得好好庆祝庆祝。”
衙差：“……”
就差直接把你关进大牢了，还庆祝？
瞧见天冬点头，苏潼又道：“我不喜骑马，换坐马车去大理寺，我相当配合了吧。”
“侯爷，请。”衙差不多话，几人骑着马分散在马车两侧。
那架势，看似护送；实则防止苏潼趁机逃跑。
苏潼去到大理寺，并没有被请到办公场所询问的福利。
而是被直接带到公堂上。
大理寺卿穿着官服坐在案后，头顶悬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他沉着脸看着苏潼走进来，这气氛，一看就十分肃杀压抑。
大理寺卿姓庄，是个胖乎乎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
如果他脸白一点，给人的压迫感就会淡很多。
偏偏他生得脸黑，眉心皱起，冷冷往人脸上扫一眼，无端就添三分威严的气势。
少女脚步轻盈，俏美的面容带笑，她姿态从容弯了弯唇，声如黄莺出谷：“庄大人。”
“你请我来这里，是打算审问我？”
看见她进来，屁股都不挪一下。
除非大理寺卿手里确实握有实质性证据，这种证据能直接定她罪的。
不然，大理寺卿这个二品大员，还不敢这样明着得罪她。
“万里侯苏潼，清雅书院是你筹办的？”
竟然半个字都不肯跟苏潼寒喧。
苏潼微微一笑：“庄大人，清雅书院是昭王出资所建。我不过出了把力气，帮忙跑了跑找人把房子建好。”
这个一定要明确，她得让人知道这是她哥的功劳。
大理寺卿黑着脸，摆足架子与官威：“这么说，清雅书院与你确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苏潼没否认。
因为否认这个没意义，只要稍微一问就能查清楚。
“你是不是有个婢女叫文竹？”
苏潼心思电转。看来文竹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了。
“是。”
大理寺卿神情更加严肃：“你的婢女文竹，前来举报你欺骗清雅书院的学生。”
“暗中把他们当作你提高医术的试验品。”
“你先是用西瓜做噱头，悄悄进行小范围试验。”
“然后再大范围用毒药试验实践，以证明你的医术高明。”
“现在，手段越来越残忍，连你的婢女都看不过眼要背叛你。”
“因为，你拿人命当儿戏；将人骗到一座宅子里，把孩子当试验品，活活把人弄死。”
“这些事实，你承不承认？”
苏潼失笑：“大人，首先，我的婢女文竹正在五丰酒楼做事；她没空也不可能会来这里举报我。”
“其次，大人刚才提到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
“昭王是我义兄，他出资建书院的初衷是希望贫苦百姓的孩子也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他怜悯百姓，心怀仁义；这是善举，我全心全意支持他。”
“岂会拿人命搞什么试验？”
“大人你刚才说的事情，岂属无稽之谈。”
“如果你没有证据，那就是大人太闲，故意寻我开心。”
“要不然，就是诬告。”
她顿了顿，盈盈笑意里透着一丝森凉：“大人，你是大理寺卿，应当很清楚诬告一个超品侯爵是什么罪吧？”
被她清凌凌的眸子一扫，大理寺卿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
嘶，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