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她掩下心里担忧，将疑虑说出来：“小姐，宫里想找美人面合作的事，奴婢看着更似是临时起意。”
“不知道被拒绝了之后，还会不会继续想别的招数。”
苏潼豁达且心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我们咬死不松口，就算宫里有什么阴谋阳谋也不怕；它奈何不了我们。”
“就算皇室，也不能强买强卖。”
除非能拿到皇帝一纸圣旨。不然的话，苏潼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美人面与皇宫沾上关系。
陆湘轻松地笑了起来：“小姐说得对，是奴婢想多了。”
苏潼对这件事不放在心里，只让陆湘留意一下就行。
那位钟嬷嬷回宫之后，找了个正当理由曾到韩贵妃宫室中走动。
“娘娘，美人面的东西好是好；”钟嬷嬷实话实说，“但这个量少也是事实。”
钟嬷嬷负责宫中胭脂水粉这一块的采买，她能够占住这个油水颇丰的位置，自然是因为背后有人支持。
这个人——就是韩贵妃。
“真要与宫中合作，只供应宫里的话；未必供应得过来。”
钟嬷嬷只知道韩贵妃提点过，想让美人面与宫里正式搭上线。
至于别的更深入的事情，这个阶段之下，她是不会告诉钟嬷嬷的。
“美人面的管事就是用这个理由搪塞你的？”韩贵妃目光深沉，满肚子都憋了浓浓不悦。
钟嬷嬷心里打了个突，小意地瞄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娘娘，这是实情啊。”
算不上搪塞吧。
如果美人面的总管事夸下海口，一口答应与宫里合作，形成长期的供货关系；她才要慎重考虑，到底要不要做这笔生意。
韩贵妃垂眸看着自己缺乏光泽的指甲，心里堵得慌。一天天的事，就没一样顺心。
“宫里跟美人面合作，不代表不能同时与别的胭脂铺子合作。”韩贵妃冷淡的口吻透着不满，“美人面供货少，由别的铺子补上就行。”
钟嬷嬷诧异：“娘娘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试探地看着韩贵妃：“那奴婢改天再出宫跟美人面的总管事谈谈。”
韩贵妃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才摇头：“算了。你暂时别再露面。”
她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保证美人面绝对没法躲避，一定要入局才行。
像眼下这种轻巧就让美人面躲开去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
苏潼要跟她作对，美人面就没有再继续存在的必要。
过了段日子，皇宫放出风声来，说是要改变一下以前由皇商特供这个习惯。
宫中各种采买可以由有实力的铺子参与竞争后再定下名额。
其中一项习惯，就是今年宫中所用的胭脂水粉，有部分由有实力的铺子竞争后特供。
为了保证这件事情的公开与公平，皇宫将由现场竞争得出的成绩，直接当场拍板决定有哪些铺子入选。
本来这种热闹，美人面是绝对不会去凑的。
但是，陆湘看着送到手里的资料，心里却有些发愁。
“小姐，这资料要求凡是销售额达到一定上面这个数的胭脂铺子，全部都得参加这次的竞赛。”
“如有隐瞒，一经查实，则全部查封。”
“按照条件，我们美人面是非参加不可。”
苏潼伸手：“把资料拿给我看一下。”
陆湘连忙将资料递给她。
苏潼粗略浏览一下，眉心随即狠狠地跳了跳。
“看得出来，上面所列的每一条，似乎都针对美人面。”
“简直就是圈定美人面，逼着美人面非参加不可。”
陆湘面露忧色：“小姐，这次的所谓公开选标，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苏潼态度相当乐观：“不管有阴谋还是阳谋，我们想个法子避开就行。”
再厉害的算计，能把不肯入局的算计进去？
一转眼就到了参加公开选拔赛的日子。
按照宫中所提的比赛规矩，所有参赛的胭脂铺子，届时拿出最合适的胭脂水粉现场给宫女上妆。
道具宫女身上每人挂一个代表参选铺子的号数。
然后由评委们选出入选的铺子。
也就是说，宫女上妆时是公开所为；而评委们则需隐在别处，不能到现场观看。
这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正性。
用这种法子来选出上供宫中胭脂水粉的货源，还真是……新奇又别致。
很多以前没有机会攀上皇室的铺子，都在此次的竞赛中卯足了劲，想要大出风头杀进皇宫的血路去。
美人面逼于无奈才来参加这种无聊的竞赛。
陆湘身为美人面的总管事，她的化妆水平自然不错。
“你放心，比赛当天我让天冬扮作小丫环陪你去。”苏潼道，“美人面肯定会落选。”
为了保证落选，苏潼需要做好两件事。
“比赛的场地定在万思园，届时只有一个入口。”
“据我所知，美人面的山寨版丽人坊这次也会去参加比赛。”
“陆湘，到时你就瞅准时机，与他们差不多的时候一起进场。”
“天冬，等丽人坊的人走到你们附近时，你就出手……这样，这样。”
苏潼拉着天冬在一旁嘀嘀咕咕，跟她说清楚细节安排的问题。
至于陆湘，则准备好进去万思园参赛所需的一应物品与工具。
在进入万思园之前，陆湘与天冬果然看见了一直碰瓷美人面的冤家丽人坊。
天冬与陆湘对视一眼，悄悄对丽人坊提着箱子的伙计出手。
“哎呀……”丽人坊的伙计脚底一滑打了个跄踉。
只顾得稳住身子，却忘了手里拿的箱子。
箱子噼啪落地，盖子打开，里面的瓶瓶罐罐掉了好几个出来。
天冬眸光一闪，也佯装拿不稳手里的箱子，箱子同样落地，里面放的胭脂水粉同样掉了几瓶出来。
“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连个箱子都拿不稳。”陆湘在旁不满地呵斥一声。
皱着眉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