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唯独勾结这黑山贼，钟毓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
世家名门，哪有不爱惜家族名声的，勾结其他诸侯还可以说是为了匡扶汉室，为了除贼，可这勾结贼寇，这算什么。
就算张燕能够打到长安，除掉李暹，可毕竟还是贼，钟毓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来。
连并州各郡县的那些地方官员，都不能接受投靠张燕这种事情，钟家这样一个世家去勾结贼寇，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第231章 绝对不能让此事泄露出去
堂堂清议派领袖钟皓的后人，官宦世家，颍川名门，家族世世代代出了不少朝廷重臣，名士大儒，这样一个名门望族的后人，竟然会干出勾结贼寇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给祖宗抹黑。
换做以前，谁要是敢说钟家勾结黑山贼，恐怕都不用钟家的人出面，很多士子百姓，就会跳出来把他的牙给打掉。
可现在呢......
“我也不相信，可你的父亲已经认罪了，而且，他也不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张菖蒲叹道：“听说兖州的一些官员迎吕布入了兖州，如果吕布得了兖州，那你父亲就有了勾结张燕的理由。”
“不仅仅是张燕，你父亲或许还与袁绍暗中有联系也说不定。”
“袁绍与黑山贼僵持了已经近一年，我相信以你父亲的能力，有能力说服两家罢兵。”
“到时只需要想办法让吕布率军攻打汜水关，袁绍和张燕攻打并州，不是没有可能为天子除掉李暹。”
“我原本以为你父亲是一个聪明人，可惜......我看错了他。”
“他连让天子打着亲迎李暹凯旋的旗号，乘机在百姓面前刷威望这种蠢事都能做的出来，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我看他是被那些汉臣们灌了迷魂汤，失了心智，为了所谓的匡扶汉室，已经魔怔了。”
“嫂嫂这是说的哪里话，天子出城迎接丞相凯旋之事，有什么不妥吗？”钟演面露不解，让天子打着迎接李暹凯旋的旗号，怎么就是蠢事了？
就算李暹不想让天子出现在百姓的面前，可这也没触犯哪条律法，就算李暹知道这事是钟繇出的主意又能如何，他也没理由动钟繇。
在钟演看来，这事虽然不符合李暹的利益，但也不算是什么蠢事，至少没有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再说了，不就是让天子在百姓面前出现了那么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菖蒲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李暹将关中治理的井井有条，关中百姓无不感念李暹，加上丞相府有意的宣传，百姓们只知李暹，不知天子。”
“天子携百官出迎，声势浩大，百姓就算想不知道都难。”
“以往这关中的百姓只会感念李暹，而现在呢，百姓会认为长安城之所以会变的如此繁华，是天子会识人用人，是天子任用了李暹为丞相，才让他们过上了如今的生活。”
“他们会对天子感恩戴德，会觉得当今天子是一个明君。”
“你说......这让李暹会如何想？”
“我猜夫君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做的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可他依旧去做了。”
“这事对李暹来说，可比勾结黑山贼，勾结曹操，勾结袁绍，更加严重。”
“他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勾结黑山贼，又算得了什么。”
“他简直就是魔怔了......”
“你父亲......这次没人能够救的了他了。”
张菖蒲现在觉得，钟繇为了所谓的匡扶汉室，已经疯了，心中有信仰，为了信仰不顾一切是一回事，可也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选择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段押上了一切，这不是什么信仰，也不是什么所谓的节气，是蠢。
张菖蒲不怀疑钟繇会做出这种事来，她很了解钟繇，钟繇不是一个用严刑，就能够让他认下一些他没做过的事情的人。
华歆所透露出的消息，是钟繇已经认罪，如果他没做过这些事情，以钟繇的性格，便是杀了他，他也不可能会认。
因为钟繇先前所做之事，李暹或许有理由用五十万石粮草来除掉钟繇，可张燕的书信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
普通世家勾结黑山贼名声都会受到影响，更何况是李暹这样的一方诸侯，他不可能会去勾结张燕。
李暹若只是一方守将，或许还会做出养寇自重的事情来，但以李暹如今的地位和野心，他决计不会做出勾结贼寇那样得不偿失的事情来。
如果张燕的书信不是伪造的，那么只可能是钟繇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否则张燕没有理由来陷害一个跟他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钟繇。
听了这番话，钟演不禁暗暗有些后怕，还好当初他听了钟繇的话，投入了李暹的麾下，否则的话，就凭着钟繇这疯狂的举动，钟氏满门恐怕都得葬送在他的这位兄长手上。
钟毓也是吓的脸色发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父亲不过只是怂恿天子带着一群朝臣们出城迎接了一下李暹而已，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竟然连家族的名声都不顾了，居然跟那黑山贼寇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不是拿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若不是自家这位叔父投到了李暹的阵营之中，怕是不仅全家人得跟着陪葬，就算死了，钟氏一族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
钟毓吓的魂飞魄散，涕泪具下，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
钟演此时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现在不仅仅只是能不能救下兄长这一脉人性命的问题了，还有着钟家的名声。
若是此事真的挑开，让世人都知道他钟家的人勾结贼寇，恐怕连自己都得被世人戳脊梁骨。
勾结贼寇，在这个大多数百姓都吃不上饭的年代，让朝廷损失了五十万石粮食，而且这些粮食原本还是要运往前线，给那些保护他们的士兵们的军粮。
这要是传了出去，整个关中的百姓恐怕都会跳起来，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钟家的这些人了。
钟演慌了神，咬牙道：“绝对不能让此事泄露出去，若是兄长真的以勾结贼寇的罪名论处，那钟家可就完了。”
他钟演或许不会受到牵连，但他和他的子孙，日后恐怕就得受到世人唾骂了。
虽然这是去跟他没有关系，但他也是钟家的一份子，百姓可不管你有没有掺和进去呢。
第232章 你们真的想要将我献给李暹？
“嫂嫂，你的才智非寻常人可以相比，咱们家除了兄长以外，我最敬佩的人就是嫂嫂你了。”
“如今能否让丞相帮忙压下此事，恐怕只能靠嫂嫂你来想办法了。”
钟演言辞恳切，在他看来，这钟家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明白贾诩的意思，也只有自家这位嫂嫂了。
如果没有这位嫂嫂，他恐怕到现在还在大理寺吃瘪，不知道他的兄长到底犯下了什么事。
钟毓也将目光投到了张菖蒲的身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眼下已经不是能不能救出钟繇的问题了，还关乎到他自己的性命。
如果钟繇真的按照勾结贼寇依法处置的话，他也在被牵连的范围之内。
这叔侄两祈求的目光，张菖蒲的心中充满了挣扎，贾诩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只是，这却难为了她。
张菖蒲望了望熟睡中的婴儿，眼中满是柔情，良久，淡淡的道：“叔叔可知，如果照着贾诩所说的办法去做，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钟演愣了愣，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这个时候还是需要考虑代价的时候吗，如果不能将此事押下去，不仅会死很多人，钟家数百年来的名声都得毁于一旦，还有什么不能付出的。
“嫂嫂但说无妨，只要能够让钟家渡过此劫，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钟繇入狱了，如今钟家能够做主的，也就只有他钟演了，只要能够安然渡过此劫，只要是钟家能够拿的出来的，在钟演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付出的。
张菖蒲神色平静，望着孩子，似乎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淡淡的道：“邹夫人、尹夫人、谢夫人，这三位夫人除了都是美人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
“她们三个，曾经都是别人的夫人。”
听到这句话，钟演终于明白贾诩那句得从丞相身上入手的意思了，原来是投其所好。
钟演兴奋的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看看这长安城内外，有没有附和条件的妇人。”
“只要她愿意去侍奉丞相，我钟家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不就是投其所好嘛，这还不简单，找一个美貌的妇人，将她献给李暹，只要能够让李暹满意，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也得去给他找来。
以钟家的能力，想要找到这样的妇人还是不难的，只要那妇人愿意，钟家可以保她家人一世的富贵。
张菖蒲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不明白......”
“这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的，得是出自名门或是权贵之家，而且此人不仅仅要有容貌，还得能说服丞相，让丞相帮钟家压下此事。”
得出自名门或是权贵之家？钟繇听罢面露难色，出自名门和权贵之家美妇可不好找，世家名门，又有哪家不会顾及家族的名声，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且还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可以的，还得容貌出众。
就算有那么一个人，人家为什么要帮钟家。
就算她愿意帮忙，可她有能力说服李暹吗？
出自名门或是权贵，容貌出众，愿意帮钟家，还有能力说服李暹，这些条件加起来，这不扯淡嘛，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完美的人。
钟演顿时感到一阵头大，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根本不存在好嘛，这不是为难钟家吗，看来钟家这次真的没救了。
钟演摇头感叹，目光无意中从张菖蒲那绝色的侧颜上扫过，心神一震，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直直的望着这位嫂嫂。
淡紫色宽松的衣袍，难掩那起伏有致的曲线，透窗而入的落日余晖，映衬着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微风吹动她耳旁的发梢，长长的秀发随风飞舞，美的如此无暇，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名门权贵的夫人，绝美的容颜，愿意帮钟家，有能力说服李暹，整个长安城，还有比自家这位嫂嫂更符合这个条件的吗？
虽然目光一直放在婴儿的身上，但张菖蒲似乎能感受到钟演的目光一般，淡淡的道：“叔叔可知非礼勿视？”
钟演闻言一愣，方知自己神态失仪，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看了一眼钟毓，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要事和你母亲商议。”
钟毓茫然的看了看钟演，显然不知钟演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支开自己，转过头看了看张菖蒲。
“不必了，他是夫君之子，亦是我儿，没什么好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