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侄一辈,也就钟繇的两个儿子钟毓和钟会,再加上他的一个儿子钟邵,这对于世家门阀来说,确实有些寒酸了一些。
钟繇一直以来对他这个弟弟也是格外的关照,他实在不忍心见到钟繇就此绝后。
勾结贼寇是大罪,更何况还损失了五十万石的粮草,这放在任何一路诸侯哪里,都没人能够容忍的了,更别说李暹了。
就算李暹能忍的下来,大汉的律法也允许这种人的存在,钟繇肯定是没法救了。
钟繇平日里与那些汉臣们来往钟演也是知道的,自家兄长想要借助张燕之力来对抗李暹,也说得过去,他有勾结张燕的理由。
或许,他让自己投入李暹阵营的时候,恐怕已经在谋划着这些事情了,让自己投入李暹的麾下,无非就是想为钟家留条后路,不至于被灭门。
到了这一刻,钟演是没打算再去想办法救钟繇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件事情仅仅只到钟繇为止,为他那位兄长留个后,避免钟繇妻儿也受到此事的牵连。
钟演现在越来越觉得他的兄长之所以让他投入李暹麾下,就是想要保他这一脉,打算只身赴死,不连累自己。
兄长为他考虑了这么多,他此时就更应该尽一切的努力,救下兄长的妻儿。
贾诩面露难色,叹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此时就算你求到丞相面前又能如何,大汉的律例就摆在那里,便是丞相,也得依律行事。”
“否则的话,又如何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
“你也是为官之人,应该知道,在朝廷律例面前,很难容有私情。”
钟演只觉鼻腔发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我知道,可是......大人您足智多谋,又是丞相的心腹重臣,只要您想,就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求您救救他们吧。”
钟演此时已近绝望,钟繇所犯下的罪,都不需要李暹夹带私情去处置,只要依律处置,就已经足以将钟繇妻儿老小一并连坐了。
他更知道长安城表面上看起来平平静静,实则暗流涌动,城内还有许许多多一心想要匡扶汉室,除掉李暹的汉室死忠。
若是这次不严惩了自己的兄长,如何能震慑的了那些人,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那些人的胆子会越来越大。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钟繇的妻儿都没救了,于情于理,都得严惩自己的那位兄长。
只是,那毕竟是他的兄长,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一脉被尽数诛杀。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可能是在做无用功,贾诩也不一定能够救的了他兄长的妻儿,但现在他没得选择。
就像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死死的抓住,不管有没有用。
钟演老泪横流,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当真是闻者流泪,见着心酸。
贾诩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钟演,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钟演的祈求最终感动了贾诩,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只听贾诩长叹一声,悲天悯人的道:“罢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试试,至于有没有用,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钟演身体一颤,连忙抬起头,抹了抹眼泪,满脸欣喜,连连叩首:“谢大人......谢大人......”
在钟演看来,只要贾诩肯帮忙,就一定能够救自家兄长那一脉。
“先别急着谢我,能不能救你兄长那一脉,还得看天意。”
贾诩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丞相视我为心腹,而如今我却要帮着你算计丞相,唉......”
钟演爬到了贾诩的面前,道:“大人您也只是为了救人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丞相的事情,相信就算是丞相知道了,也不会责怪大人您的。”
“大人的大恩大德,钟氏一族铭记于心,若是大人有需要用到钟家的那一天,钟家定然全力报答大人。”
贾诩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说帮你出个主意,能不能救的了人,我可不敢向你保证。”
钟演激动的道:“无妨,若是大人都救不了,那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怨不得别人,我钟氏一族一样感念大人今日之恩。”
贾诩点了点头,正了正神色,意有所指的道:“想要救你兄长那一脉,还得从丞相身上入手。”
“依大汉律例,你兄长确实犯下了诛满门的大罪,但是......如果丞相愿意将此事掩盖下去呢?”
“如果不将此事挑开的话,而你的兄长又死在了狱中,谁还会知道你兄长勾结了张燕,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只要这个罪名不成立,而你的兄长人也死了,就没人再能将此事追溯到你钟家的身上。”
钟演呆呆的道:“可如何能让丞相帮忙掩盖此事?”
如果他的兄长刚入狱的时候,就死在了狱中,这还好说,死无对证,没人能将此事牵扯到钟家的身上。
可如今他的兄长都已经认罪了,供状恐怕都递到了李暹的案头了,如此一来,他兄长就算死了,也没什么用。
钟繇犯下了这样的大罪,他肯定是要死的,他不死,这事就过不去,钟演也明白这个道理。
勾结贼寇,让李暹损失了五十万石的粮草,李暹没有发怒直接诛了钟氏满门就已经很不错了,又如何会愿意帮他们把这个罪名掩盖下去。
第230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何让丞相帮你们掩下这件事情,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贾诩意有所指的道:“丞相府内有几位夫人相信你也是听说过的,邹夫人、尹夫人、谢夫人、从这三位夫人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钟演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求这三位夫人?”
钟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以他对这位丞相的了解,这位丞相可不是几个女人就能够影响的了的,
别说他根本没有门路求到这三位夫人的身上,也不知到这三位夫人的喜好,就算他能求得这三位夫人的帮助,他也不相信这三位夫人能够改变的了李暹的决定。
贾诩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救你想要救的人。”
“想不明白的话,你也可以将这句话告诉你那位嫂嫂,想想她会明白我说的话。”
“她既然有本事让华歆冒着被丞相责罚的风险,将审讯结果告诉了你,想要她应该也有办法让丞相改变主意,替你们掩盖住这件事情。”
“能不能救下你的那些子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想明白了该怎么做之后,再来找我。”
钟演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钟府,刚踏入府门,钟毓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叔父,怎么样了,那贾诩愿意帮忙吗?”
钟演茫然的看了一眼钟毓,摇了摇头,道:“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带我去见你母亲。”
钟府后院,钟演将贾诩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张菖蒲,跟在钟演身后的钟毓听了这些话后,也是一脸茫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有,父亲呢,父亲怎么办,父亲就真的没救了?”
钟毓茫然的看了看钟演,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只见张菖蒲穿凭栏而坐,秀美轻凝,望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方才钟演的话,她有没有在听。
脸色红润,发梢滴水,显然是浴后方出,宽松的衣袍难掩那妙曼的身材,柳腰盈盈不足一握,丰胸翘臀,曲线动人。
不知过了多久,张菖蒲才轻叹一声,似担心吵醒婴儿一般,轻声开口问道:“贾诩与你说......想明白了之后再去找他?”
钟演连忙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只是我不知道他要我们想什么,他说的这三位夫人,确实很受丞相的宠爱。”
“特别是那位谢夫人,出身西河谢氏,如今谢家之人几乎都是丞相的心腹重臣。”
“可丞相似乎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的人,就算这三位夫人愿意帮忙,也未必能够让丞相为我们掩下此事。”
“若是那位谢夫人倒是有些可能,谢家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如果能够让谢家全力的帮我们,或许真能够让丞相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难不成贾诩想让我们求的,是谢家?”
可让钟演想不通的是,如果是求谢家的话,那直接去求谢奕好了,贾诩为何又要提谢夫人。
张菖蒲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过身,道:“谢家是能够影响到丞相不错,但谢家是不可能帮我们的。”
“谢家那几位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连碰都不能碰。”
“想要解钟家之难,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
钟毓试探性的问道:“母亲,难道真的如贾诩所说的那般,没人能救的了父亲了?”
张菖蒲轻抚额头,道:“我原以为你的父亲只是帮那些汉臣们出了个主意,没想到他竟然跟那张燕还有来往,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张菖蒲言语之中满是失望,她曾不止一次劝过钟繇,不要与那些汉臣来往,就算想要匡扶汉室,也可以先等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有所动作也不迟。
如今这天下,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汉室已经无药可救了,就算能除掉李暹又能如何,除掉李暹之后呢。
当今天下群雄并起,除掉了一个李暹,还会有曹操,袁绍,一个接一个,能杀的完吗。
如果李暹死了,整个长安城,谁能压的住那十数万的西凉军,董卓的前车之鉴,还不够让这些一心想要匡扶汉室的人认清现实吗。
若不是出了一个李暹,李傕死的时候,群龙无首,那些乱军还不知道能将这长安祸害成什么样呢。
连自己这么一个妇人都能想的明白的事情,那些人怎么就是想不通呢,张菖蒲感到阵阵头疼。
那些汉臣如何,她也懒得去管,可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自家夫君和那些人不一样,比那些人聪明,能够在这乱世之中,保住一家人的安全。
只可惜,还是她想的简单了。
长安城内布满了李暹的眼线,钟繇居然会生出在李暹的眼皮子底下,帮着天子在百姓面前刷威望。
是觉得能够瞒得过李暹的眼呢,还是觉得李暹能够容忍这种事情的存在,这行为简直天真的有些可怕。
如今更是连张燕都敢勾结,还真是......和那些无脑的汉臣没什么区别。
钟毓急道:“或许父亲只是被冤枉的呢,父亲有什么理由去勾结黑山贼寇,我们钟家又怎能可能会与那种贼寇扯上关系?”
钟家乃世家名门,钟毓不相信自己父亲会连家族的名声都不顾,去勾结张燕那种贼寇。
这已经与匡扶汉室没什么关系了吧,勾结贼寇,这不是在给家族抹黑吗?
哪怕是说勾结吕布,勾结曹操,勾结袁绍或是袁术,勾结天下任何一个诸侯,钟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