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寻求安慰，即使发现了一只和虞义绝极为相似的手，那也不是真的，她的幻想就此完全破碎。
她红着眼，似笑非笑。
将最后的这只手，一并化为了岩石。
22.愤怒的段心远
“呼~终于结束了……”赤鸣拎着两个包裹，长舒一口气。
她第一次来陵安城，本就人生地不熟，加上不好控制的情绪，这使得她的购物之旅格外艰辛。
比如她在买新衣裳的时候，明显意识到被人给讹了，想还价但又怕突然炸毛，把整个裁缝铺都给烧了，那可得赔好几倍的价钱。
所以赤鸣只能任由那些黑心商家宰割，尽管她已经努力精打细算了，但最终还是只买了一些质量略次的物件，还把苏橙给她的钱全都花光了。
“唉，不知道六师姐会不会生气啊……”赤鸣将空空如也的钱袋收好，叹了口气。
她接着取出那枚书签。
“忙活了这么久，六师姐应该也已经办完事了吧？要是她办事效率够快，一直在等我该怎么办？不好不好，我得快点了。”
赤鸣是个好孩子，一想到会让苏橙多等，连忙加快脚步，向书签上写的地点赶去。
当赤鸣来到风月楼街对面时，她察觉到这座建筑，有些不对劲。
“这里是……是青楼吧？”赤鸣吞了吞口水，“六师姐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虽然赤鸣涉世未深，还是个纯真懵懂的少女，但她之前所在的那个势力里的同道们，经常会在日常修行结束后，结伴去当地青楼娱乐。
赤鸣多多少少从他们口中听到过令人面红耳赤的谈话，所以青楼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知道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进去找她吗？女孩子进青楼的话太奇怪了啊，绝对会被误会的啊？”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出来？可路上行人那么多，我还在街对面，六师姐看不到我怎么办？”
赤鸣越想越纠结，头顶翘起的呆毛隐隐有冒火苗的趋势。
而就在她差点炸毛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对面的风月楼中传了出来。
赤鸣定睛一瞧，发现有几尊石像被轰出了风月楼，在地上直接砸成了粉碎。
紧接着，又有几名武者从风月楼退了出来，他们都身穿同样的服饰，好像出自同一势力。
“这身服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赤鸣感到很熟悉，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起来。
他们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约而同地步步后退，仿佛要被人给逼到绝境。
他们所面对的，正是苏橙。
苏橙闲庭信步，现身在大街上，她的眼神黯淡阴冷，低沉对面前的武者们说道：
“我今天来陵安城，只是想得到一点快乐而已……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让我不高兴呢？真是烦人啊……”
“杀！！”
武者们对视一眼，孤注一掷，以刁钻的角度围攻向苏橙。
苏橙随手一掌拍翻一人，又一脚将第二人踩进地里，最后抬手死死地扼住了最后一人的喉咙。
“本来不想这么快对你们动手的，但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全部去死吧。”
随着“咔”的一声脆响，那人当场毙命。
但就在这时，刚刚被苏橙拍翻的武者，竟是在装死，他趁苏橙没注意，突然身形暴起，抽出腰间的匕首朝苏橙刺去！
突然，空中闪过一道白光，一道犀利的刀气破空而来，直接将想要偷袭苏橙的武者斩杀。
苏橙回头看了一眼，又目视前方，看到了赤鸣。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六师姐！”赤鸣几个闪身来到苏橙的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是谁？”
在赤鸣的意识里，苏橙现在是同伴，有人想要伤害同伴，那就是敌人。
所以她刚刚果断出手，一刀斩了偷袭者。
“没什么，小事而已。”苏橙笑了笑道，“八峰宗的少宗主冒犯了我，所以我把他给杀了。这些人都是八峰宗的弟子，来找我报仇的。”
“……八峰宗？”赤鸣听到这名字后，又感到一阵熟悉。
她沉吟片刻，忽然想了起来，神情复杂地对苏橙问道：“八峰宗……是不是当时一起去讨伐女魔头的其中一个同道势力？”
“哦？看来你还记得嘛。”苏橙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是，没错。八峰宗就是凉州排名第二的天级宗门——哦不，现在可能排不上第二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来报复我。”
“啪嗒。”
赤鸣手中拎着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我杀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同道？”
苏橙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小师妹，凭八峰宗现在的力量，是不敢全面与我们开战的。”
“不是这个问题！！”
赤鸣的情绪突然失控，漆黑的头发瞬间有一半染成火红色。
她一把拍开苏橙的手，既不解又焦躁地问道：“为什么……大家不都是正道势力吗？为什么会自相残杀？难道不应该以消除天下魔门为目标，共同努力吗？”
苏橙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小师妹，你太年轻了。”她淡淡道，“所谓的名门正道啊，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行走世间，恐怕有朝一日，连被谁害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能理解。”赤鸣埋着头，低低地喃喃道。
她本已经下定了决心，远离女魔头，每天都要洗清自己身为“女魔头之徒”的罪孽，努力诛杀恶人，匡扶正义。
然而，她却在刚刚亲手斩杀了一位正道势力的武者。
对于苏橙而言，这或许没什么。
但这却代表着，赤鸣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而她的决心，也仿佛变成了笑话。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走，跟我回去吧。”苏橙试图去拉赤鸣的手，带她回天水门。
赤鸣却又一次拍开了苏橙的手。
“六师姐……我不想再与你一道了。”赤鸣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红着眼眶，咬着嘴唇对苏橙说道，“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说完后，赤鸣扬长而去。
苏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注视赤鸣远去。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刚被灼伤的痕迹，皱着眉自言自语道：“我哪里做错了么？”
…………
…………
“苏学士！您回来啦！”
“苏学士好！诶？苏学士好像有点……”
“嘘……别多嘴，快走。”
回到天水门的苏橙，还是像往常一样受欢迎。
见到她的弟子们都会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而苏橙也会微笑着予以回应。
但现在，她却对那些弟子们视而不见。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苏橙的心情很低落。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去安抚苏橙的情绪。
苏橙看着那些远离她的弟子们，清秀的脸庞并未泛起波澜，似乎对此早习以为常。
但她其实很讨厌这种感觉。
这会让她想起被赶出师门的那个雨天，没有人现身安慰她，也没有人愿意陪在她的身边，仿佛她注定孤独一人。
“去找点事做吧。”
苏橙默默自语道。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去找些事情做，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而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杀伐。
苏橙回到自己的雅阁，摇响了铃。
灰衣老者应声而来，向苏橙行礼道：“苏学士，安排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您看……”
苏橙眼前一亮。
“直接说吧。”她期待道。
“卫樱平民出身，十五岁时拜入百武宗，老家位于沂州的一座小县城，名叫金塘县，她家在当地算大户，共有家庭成员……”
“这些情报已经足够了。地图有吗？”苏橙打断道。
“已经为您绘制好了。”灰衣老者从袖中取出卷好的地图，递给了苏橙。
苏橙接过地图，打开查阅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可以退下了。”
灰衣老者行礼准备退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动静。
“苏橙！苏橙你给我出来！！”
只见天水门宗主段心远，带着腾腾火气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指着苏橙质问道：
“你今日进陵安城，都干了些什么？”
“杀了八峰宗的少宗主和几个弟子，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光天化日之下对八峰宗的人出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宗主，我知道你一直想对其他两个天级势力动手，我这不是刚好顺了你的意么？”
“虽然确实如此，但我才是天水门的大宗主！何时向其他势力宣战，由我亲自决定，你没有这个资格！”
段心远怒不可遏，又指了指外面问道：
“还有！我刚刚看到有一批弟子在收拾包裹，准备集结外出，是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