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林海豹受难记（上）
自年关前那场失败的表白后，高衙内作为人类的机能就大幅度退化，她像个人偶一样呆呆的，每天任人梳洗打扮，只有亲近的人和她说话才会有回应，不会哭也不会笑。京城的名医看了之后，也只说是心病，开了点没什么卵用的药方，每日煎熬两次让高衙内饮下。
看不下去的梅亚进入高衙内的房间，试图利用她的自在法·共同体，结合她与高衙内的梦境还原那一天的景象，从中寻找一个能让高衙内解脱的剧情。然而每一次梦境的循环，结局都是be并且变得越来越癫狂。
梅亚一开始以为这是因为红世使徒与人类的差异造成的不和谐，不过很快，她就明白扭曲发生在高衙内身上。在人类的一面衰退之后，她灵魂的本质在梦境中显露无疑。
高衙内睁开眼睛，瞳孔中酒红色的光晕扩散，她以异常冷漠的语调说：“梅亚，淑女的秘密可不能轻易和别人说呢，尤其是面对我另一个虚空使者的时候。”
梅亚飞快的点了点头，她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唐璜坐在门外的木椅等候，因为虚空使者立场的约束，他无法像往常一样随意外出。在这段时间，陆谦频繁出入太尉府。不用想，他一定在和高俅谋划如何暗害林冲。毕竟林冲让高太尉丢了那么大脸，他不可能会放过对方。现在暂时忍耐只为了让林冲这个名字叫老百姓脑海中淡去，之后他对付林冲的时候就不会被认为是挟私报复。
高俅倒不是担心他在民间的口碑，只是想要维持自己的逼格。毕竟，他一个太尉去对付一个禁军教头实在太low了一点。
唐璜冷眼相观，在这一阶段他不准备做任何有效的干涉，因为陆谦暗害林冲这事的走向符合他的计划与利益，再没有什么比一枚天罡等级的魔星更好用、更稳妥的棋子了。
在进入高衙内房间的一个时辰后，梅亚走了出来，唐璜指了指里面，梅亚摇了摇头，她转动着阳伞的把手说：“人类真是脆弱，这么点小事就变成这样，真是太难看了。”
“价值观不一样而已，有人在乎的东西别人未必在乎。”
“唐先生，你也会这样吗？”
“男人没有那么纤细和敏感，若是遇到这种事，我们只会叫上最好的朋友去喝最烈的酒，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吐，几天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起来真是豪迈。”梅亚仰着脸说，“不过嘛，我在还原主人梦境的时候发现了点意外有趣的事情，唐先生在抱住哭泣的主人的时候，其实向她体内打入了一个类似自在法的东西，对吧？
因为看了太多次梦境，所以我大致能判断出你的自在法的作用：主人越是思慕她所爱的人，通过某些举动，你就能刺激打入她体内的自在法，越快的浸染她的灵魂，直到压倒主人原来爱慕的人物，成为她新的爱慕对象。”
“黄毛”天赋是唐璜竭尽全力想要保密的事项，一旦暴露他的形象就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在和他有关系的人中，萝克珊隐约猜到了一点，雪华绮晶应该知道，而丹特丽安与白雪公主也有所察觉。不过，现在被一个外人说出来还真是让人难堪，至少丹特丽安的眼神已经十分鄙夷了。
幸好他和初始空间还未恢复联系。
“眼神变得相当危险了呢，唐先生，你不会想要干掉我吗？”
“不，只是迫不得已之前，我会干些危险的事情。我挺好奇红世使徒和人类的身体结构有何不同。”
在理论上来说，因为梅亚有“坏刃”撒布拉克这个恋慕对象，“黄毛”也可以对她发动，甚至在唐璜无视道德的情况下，可以迅速通过强x、虐待等方式强制性的增加梅亚对他的好感，直至把她变成自己人。不过顾及到自己人的感受，他决定只采用温和的威胁让梅亚闭嘴。
“放心吧，我没打算多说什么，倒不如说我乐见其成，毕竟移情别恋也是让主人重新振作起来的方法，只是小心别玩脱了哟。”
不远处，风声低语着，把两人的对话传入菲蕾丝的耳中。
转眼间，已是3月，春天的东京渐渐恢复了活力，人们离开了被暖炉炭火环抱的家，再度走上街头，东京再度变为没有夜晚的城市。在娱乐复兴之际，阴谋接踵而至，高俅和陆谦已经谋划好了如何暗害林冲。
从头几年开始，东京开始推出一款集换式卡牌对战游戏《皇室战姬》，因为皇室的推广而风靡一时。游戏的本质是把历史上那些有名的美人，以时下符合游手好闲又有闲钱的年轻人的审美喜好，把她们绘制到卡牌上以卡包的形式卖出。
在最初，卡片分为基本牌、稀有牌和珍藏牌，一包十张卡牌里必定包含一张以上、三张以下的稀有牌，剩下的则是基本牌，而珍藏牌则是若干卡包中才有一张。
购买卡牌又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蒙上官方商店提供的眼罩，在三人以上的监控下在散牌箱中抽卡，玩家将之称为单抽；另一种是一包一包的购买，称之为十连。根据玄学，单抽和十连的概率是不一样的，但哪个概率高又要根据玩家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而且，据说在抽卡之前进行与想要抽的卡牌相关联的行动，会提高抽中的概率。
所以每当官方推出新卡牌的时候，玩家们都会一片群魔乱舞，好似百鬼夜行。
一开始，这只是某位皇子补贴家用想要出来的无奈之举，没想到却迅速变为一颗摇钱树，这个社会上喜欢在纸片人上进行消费的人意外的多，于是他找了宋徽宗进行信任背书，在皇室的名号下，也没什么什么人敢盗版。
至于为什么一包卡牌要卖那么贵，除了玩家的闲钱好骗之外，游戏本身的成本比较高，一张卡牌的四套立绘要花不少钱，找灵能者设计卡牌的图案变换又是一笔钱，能够承载幻术的硬纸张也很贵，一圈下来最便宜的要数配音了，直接把窑子里那些卖艺的歌妓叫来现场表演一番就可以了。
为了拓展氪金项目，《皇室战姬》在今年推出了高人气人物的皮肤，全都按珍藏牌的概率投入市场，其中最重要的皮肤是由宋徽宗亲手绘制的小周后入浴皮肤，因为没人敢对皇帝说三道四，所以立绘的尺度非常大。而且据说皇帝是参考李师师画的，让一群早就垂涎第一名妓许久的公子哥们也加入了氪金浪潮。
“噫，我中了我中了！”
“别理那个姓范的咸鱼，他的运气简直和昆仑奴的肤色一样，每次总是嚷嚷着‘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结果什么都捞不到，最后疯疯傻傻的只能装作抽到的样子安慰自己。”
这样充满了咸鱼味道的对话在活动开始在东京频繁发生。
人常说什么场失意，什么场得意，林冲在感情路上运气挺背，但他在卡牌游戏上却有着无可置疑的好运气，在玩家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林海豹。这一次，他看到官方卡牌店看到新活动后，禁不住同僚的撺掇，花了几两银子进行单抽，结果一发中的，获得了由宋徽宗绘制的小周后-闺阁入浴的皮肤。
林海豹本人没什么感想，他不怎么玩《皇室战姬》，从没氪过648，不过看同僚们的表情来看他抽到了很珍惜的卡牌，于是他揣进怀里带回家。第二天，太尉府就派人来给林冲传话，让他把小周后皮肤卡牌带去太尉府，因为高太尉把一年的薪水都贴了进去也没有抽到，因而很想见识一下东京海豹的嘴脸。
尽管数月之前唐璜曾经提醒过林冲小心高俅，不过林冲依然没有防备的前往太尉府，因为他觉得高太尉没有理由置他死地，就算想谋害他，也不会以让他拿着卡牌去太尉府这种方式，这太不符合常理。禁军教头甚至想过把自己抽到的卡牌送给高太尉来化解他们的矛盾。
然而林冲的这点逆来顺受只求平安的心思被陆谦摸得很透，所以这一系列的谋划才能顺利进行。林冲见到了高太尉，他掏出手中的卡牌，却在转瞬间变为一道法术卷轴朝高俅发动了攻击，被高俅的虚空使者菲蕾丝用风组成的盾牌挡住。
“大胆林冲，携带凶器行刺高太尉，你可知该当何罪？”
陆谦适时的走了出来，与他一同的还有高俅的心腹们。林冲楞了一下说：“我没有行刺太尉大人的意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卡牌它自己.....”
“闭嘴，林冲，你觉得你那套可笑的说辞能欺瞒高大人吗？”
“我.....”
“林教头，我对你很失望。”高俅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你是年轻军官中拔尖的那一个，就在今年，我还打算把你扶到殿前司诸班都指挥使，让你有机会蒙受圣眷，平步青云后好把我那傻女儿嫁给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呢？就算你现在刺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莫非你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家产？可叹我高某人识人不明。”
“不，我不是，我没有.....”
林冲还想解释，高俅挥了挥手，示意左右说：“林教头，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在殿前司法司处置你，而是把你交给开封府，你的生死由他们定夺。”
高俅成功的把好人与坏人做了一遍，此刻心中尚对朝廷抱有幻想的林冲无话可说，只想着化解与高俅的误会以及希望正直的朝廷命官能把自己的冤情洗刷。他垂首任由高俅的心腹上前，给他戴上力量拘束装置，把他五花大绑之后送到开封府。
开封府尹素来正直，多半不会判林冲死刑，而是刺配到某个军镇服役以图在若干年后东山再起。陆谦连这一步也已经料到，所以他的杀招在林冲刺配之后才会展示出来。
“菲蕾丝，我希望你去监视林冲。”高俅说。
“我拒绝。”菲蕾丝断然拒绝了契约者的要求，“我不关心你们人类的死活，但红世魔王也自有骄傲。谋陷他人这种事情，我充当一次帮凶已经够了，下一次，你就拿令咒作为代价好了。”
高俅恨得牙痒痒又没什么办法，令咒只有三划，他可舍不得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而且他对菲蕾丝的需求远大于菲蕾丝对他的需求。菲蕾丝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展现出如此傲慢的态度。
婊子，等我玩完你之后把你扔到窑子接客。高俅暗想，你肯定会吸引相当多的男人光顾你吧。
别问我殿前司诸班都指挥使是个啥，我已经被宋朝的武官官衔搞晕了。殿前司是宋朝禁军两大机构之一，诸班指的是拱卫皇宫的殿前诸班，都指挥使就是每一个班的头头。
第四十一章 林海豹受难记（中）（加更章）
陆谦亲自跟着押送的队伍直到开封府衙，他还假模假样的拿出银子打点官差说别让林冲受苦。然而讽刺意义的是，林冲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和他眼里的小人陆谦计较。这落到陆谦眼中，无疑是林冲对他的蔑视。敏感的自尊心被林冲无意识的傲慢刺激，恶毒的念头迅速在陆谦心里膨胀——
林冲，在你临死之前，我一定会准备好一个和你死去的老婆长得相似的女人，再在你面前狠折磨她。
林冲行刺高太尉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太尉府，这突兀的消息让高衙内直接坐了起来，引得房间内一片鸡飞狗跳。唐璜在房间外脑补高衙内的表情应该宛如二十年的国足老球迷得知国足又一次没进世界杯正赛一样。一边是她的父亲，一边是她喜欢的人，两件悲伤的事情合二为一，这刺激足够把高衙内从大号人偶变成活生生的人了。
当高衙内裹着大衣走出来的时候。唐璜看到了一张漠无表情的脸，仿佛被邪灵附体了一样，女孩平静的说：“去吧，律之，探听准确的消息回来告诉我。”
你突然搞得像镇定自若的淑女是闹哪样？
唐璜暗暗生疑，他点了点头先是去外院打听，仆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比如林冲大喊一声“天诛国贼”抽出刀来和高俅战个痛的版本；比如林冲·天行者拔出光剑和达斯·高俅为了巨宋的光明与黑暗大战三百回合的版本；比如霸道总攻高太尉在向傲娇冷受林冲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版本....
从这些流言里，唐璜只能知道高太尉没有大碍，并且林冲有对高太尉做出类似袭击的行为。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他硬着头皮去找菲蕾丝，没想到菲蕾丝却意外爽快的描述了她看到的景象。
“你大概在疑惑我为什么会详细的告诉你这些？”菲蕾丝撇过头去，“我协助完成了契约者的计划，但我不认为这是个好计划。你和那个被算计的男人有关系对吧，那就竭尽全力去阻止这个阴谋。事先声明，我对你们没有好感，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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