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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历史 > 晋烬 > 第十七章:雨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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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鲜血的康武愤怒地吼叫,握着武器朝左右乱砍乱抡,也不知道砍中了什么东西。康朱皮倒着爬几步,硬拽着康武进了矛阵里,给他简单地包扎起来,而其他的亲兵们也没空顾及队友,只一个劲地往黑暗中戳刺,让敌人无法靠近。

残酷、激烈而混乱的夜战进行了一小会,人数毫不占优的敌人见没有机会取胜,便趁着夜色退出了康朱皮的营地,守卫者们也因为看不清而没有选择追击,河湾边很快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潺潺的水声、雨声和侥幸未死者的哀嚎。

又过了许久,持续了大半夜的豪雨终于停歇了,天色也渐渐显出鱼肚白,四周的亮度也终于支撑守卫者看清附近的事物。见那些凶悍到敢于在大雨中发动夜袭的敌人的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牧民新兵们用鲜卑语庆贺着天亮,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又活过了艰难的一天:

“壹斗眷,壹斗眷!”

在此起彼伏的“壹斗眷”声中,康朱皮吩咐部曲除了留必要的预备队外,赶紧想办法找出些干粪,煮点姜汤给所有参战者将就一下,浑身泥泞的他又去统计战果。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具尸体,还有许多拖行的血迹,敌人似乎仍有余力带走伤员和同伴的尸体,五具尸骸是髡头的乌桓人,另有两具将头发梳成多股脏辫,披在脑后的“索虏”鲜卑人。

除此之外,康朱皮的部曲还在营地外捕回来两个当是在夜战中被击晕,又坏了腿,没能被同伴带走,醒来后自行爬出营地没太远的鲜卑人。

而再看康朱皮这边,第一线的哨兵死了四个,半夜混战中又被杀伤了足足十人,这还不算康矛昨日侦察的损失,若不是夜战削弱了敌人的骑兵与弓箭优势,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所幸康武的血好歹止住了,没有进一步增大伤亡,他虽然掉了只耳朵,但接下来只要扛过感染,就又能活蹦乱跳。刚天亮的时候,康武脑袋上裹着布,见局面缓和下来,就扯着嗓子嚷嚷,昨晚是谁捅了那一矛,当然不可能有人知道答案,康武就骂骂咧咧:

“个黄羊羔生的,多的不讲了,那十个弟兄,谁发迹了,别忘了给我做个耳朵,要金的!”

“给你按照老虎耳朵,补个一斤重的。”康矛插嘴道。

“矛头,你个羊羔生的,若是你给的金子,我要两斤!”

愤愤不平的康武见到两个俘虏,提着刀就要去砍杀,被康朱皮止住了,情报还没问,怎么能杀俘虏?遂打发他去和康矛等伤员休息。

只是无论康朱皮威逼利诱,向导如何好言相劝,那两俘虏都只是咬紧牙关,闭口不言,不肯吐露半分消息出来。

“莫贺神仙羊真,且让我按祁连天的律法,把这两‘拂竹真’剥光了,用火慢慢地烤他们,不怕两‘若干’不讲。”

一个鲜卑牧民上来,憨憨地笑着,操着一口半生不熟,夹杂许多鲜卑词的汉话,自告奋勇地要替康朱皮审问俘虏。

“大虎,跋尔思,你那不行!神仙大人还急着去上谷,还等你烤人?我看还是按咱乌桓人的规矩,找根绳子把两人锁在马后跑一段,不消太阳升一肘的工夫,保证讲真话。”

另一个绰号“阿爪”的乌桓人跑过来,提溜着一串绳子,对鲜卑人的建议摇头又摆手。

方光也到跟前凑热闹,提议康朱皮把两个俘虏交予他料理,虽然他惯用的器械不齐,但费点时间,细细地“照顾”,总能问出来。

“不必了。”康朱皮看着桑干河水,想了会便有了决断。他便让人取了两块破布,又打了一桶水,再下令道:

“将这两个贼用布蒙了脸,脚朝上,头朝下,吊在马背上,再往脸上浇水,我不信他还不讲。”

众人大为不解,但还是照办了,那两个一脸决然的俘虏捆了个结实,被布蒙了口鼻,倒吊起来,不停有人往他俩脸上浇水。

随着俘虏的第一口呼吸,噩梦开始了。水不断随着俘虏的吸气,先被吸到鼻子里,接着涌入气管、肺部、胃部,而蒙面的布巾又防止他们将水吐出来。

水冲击着他们的肺部与胃部,窒息与疼痛感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两个俘虏先是先是不断地咳嗽,呕吐出鼻涕,又成了新的堵塞物,然后小便失禁,身子像只垂死的毛虫一样乱晃乱蹬。

即便他俩试图屏住呼吸,却仍感觉空气在被吸走,因为倒吊,大脑开始急速缺氧,越来越晕眩,越来越疲惫,任何坚定的抵抗意志都被求生欲和呛水带来的窒息感粉碎的一干二净。

这时康朱皮才命人解下毛巾,第一次实验水刑,效果不是太尽如人意,一个俘虏口鼻中喷出的不再是鼻涕和水,而是鲜血。摆弄了半天都没反应,已然是不活了。

另一个俘虏稍好,他在剧烈地咳嗽和呕水中稍微恢复神智,便听得康朱皮再一次问道:

“首领的名字,鲜卑还是乌桓,哪部何王?”

“咳、咳、呕……啊!莫护跋……首领叫……莫护跋……咳、咳”

“把阿秃儿?巴图鲁?”康朱皮迟疑地学着俘虏的发音。

“中原话里勇士、豪杰的意思,鲜卑管此等人叫作莫护跋。”向导解释道。

康朱皮倒未想到“巴图鲁”一词历史竟然如此长,又追问俘虏具体来历。俘虏断断续续地答道,莫护跋姓祁,乌桓人,是鲜卑中部大人拓跋猗迤妻子祁氏的亲族,生性好斗敢战,经常率领一支精锐马队四处游荡,抄掠商旅或参与征战。这只马队也便被称为“莫护跋军”,人数因时不一,最多时他云集各小落勇士、逃亡奴隶,可达近千人马。

“鲜卑中部大人的妻舅么,亲带雇佣兵团,马匪团?”康朱皮嘀咕着,见向导抓住衣服下摆,眼神飘离,一副极为畏惧的神情,便知晓这个什么“莫护跋”还是“巴图鲁”并不好惹。

他便又想问些祁莫护跋的个人长处、习惯,还有得力部属、装备战术之类的情报,俘虏却实在支撑不住,断断续续说了几句祁莫护跋好穿黑衣乘甲马,惯使长槊和硬弓,是草原上的有名勇士之类没甚营养的话语,便晕厥过去,鼻孔也渗出血来,气息渐渐微弱了。

见难以救活,康朱皮便“赏”了他一个痛快,队伍也大致整队完毕,康朱皮便号令拔营,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全力奔向上谷。

在临近广宁地界时,黑衣黑甲的祁莫护跋和他那只大鹰再一次显身。这次莫护跋的人数更少,只有二十余骑,也并未靠近康朱皮的商队,只是在比上次稍远的距离上盘桓。

祁莫护跋用千里镜张望康朱皮,见康朱皮只顾严整队伍,保持阵型,并无可趁之机,便吹了声锐利的长哨,召回大鹰,带着马队消失不见。

——

汉幽州上谷有女祁县,东部都尉治,乌桓南迁附塞所居。乌桓俗以母姓,及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为氏,相传汉乌桓有善弓马,能决讼之女大人名祁,诸部慑服,故所居地号女祁。晋末三郡乌桓多祁氏,当是其种。——《漠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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