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驰一路跟着楚艺涵，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看着看着眼睛越来越酸涩。
她的家竟然搬来这附近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这家医院工作，他可能连她人都找不到了。
但是，如果当时他们领证了，那么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找到她。
他们是夫妻，有断不了的联系。
可这羁绊，他当年没留，他亲手斩断了。
韩驰心中剧痛。
在她刷卡进小区时，他身手敏捷地闪进了道闸。
他想知道她家住哪儿。
想离她更近一点。
楚艺涵在道闸门口停下，转身。
她对韩驰露出了蛊惑人心的笑容。
韩驰特别熟悉这种笑容，这笑容就说明这姑娘要坑人了。
楚艺涵说：“是时候测试一下小区的安保实力了。”
韩驰：“......”
楚艺涵下巴一扬，手指一指韩驰，对门口两个保安大哥道：“保安同志，这人尾随我，别让他进我们小区哈！”
说完，她就拔腿跑了。
韩驰想追上去，但，两位保安大哥一听，立刻身躯魁梧地挡在韩驰面前。
像堵墙似的。
韩驰身材很高大，身手更是万里挑一的，但是，韩驰是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军人，他是绝对不会仗势欺人，无缘无故跟恪尽职守的保安同志产生冲突的。
韩驰望着楚艺涵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记住了她家的位置。
他心里很着急，但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跟保安同志周旋，说：“女朋友闹脾气。你们知道的，越晚认错我死得越惨。”
晚了十多年，已经够惨了。
保安同志义正辞严：“麻烦这位大哥别为难我们。我们必须保护业主的安全。”
韩驰挑了挑眉，说：“你们看我像是坏人吗？”
保安同志看了他一眼，一动没动，说：“我们得听业主的。”
管他好不好，又不是他们金主。
金主爸爸最重要。
韩驰看他们油盐不进，点了点头，无奈地道：“挺好，挺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楚艺涵那栋楼。
脑子里快速考虑着怎么让楚艺涵放他进去。
在他思考的时候，保安同志已经开始赶人了，“那麻烦离开吧。”
韩驰还不肯走，好不容易进了小区里，被赶出这道闸，又进不去了。
他杵着不动，保安同志就上手推他了。
韩驰：“......”
他抬眼看见楚艺涵在楼上看他。
她在笑。
见他狼狈，她就笑得很开心。
楚艺涵隔了一会已经看不见韩驰了。
不看见他也好，一看见他就很情绪化。
跟个怨妇似的，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晚上点了一顿特别丰盛的外卖。
她家爸爸妈妈已经退休去旅游了，晚上就自己在家，她懒得做饭。
而且，心情不好，不想吃自己做的垃圾食品。
想吃外面的美食。
她听到门铃声，就去开门。
结果，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韩驰拎着她的外卖！
他手指勾着她的外卖袋子，背靠在墙上，一副悠哉的模样。
他居然轻而易举地就闯入了她的私人领地！
而且还这么淡定！
情绪稳定的陆巍在楚艺涵眼里是优点，但是，情绪稳定的韩驰在楚艺涵眼里就是缺点。
不愧是韩驰，不过一小时，情绪就调整好了。
被保安同志轰出去的狼狈韩驰跟眼前的韩驰好像是两个人。
可是，楚艺涵讨厌他这副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模样，讨厌他的淡定冷静。
那会让她认为韩驰不够爱她。
楚艺涵眼眸一眯，表情冷冷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韩驰说：“凭本事。”
楚艺涵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韩驰从事的职业可能确实无所不能！
但，他现在可不是在执行任务！
他没有权力这样闯入！
楚艺涵强烈谴责：“韩驰，你这是私闯民宅！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抓你！”
韩驰将外卖随手搁置在鞋柜上，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拽出家中，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搂住。
他没有迈进她家门一步，也就还算公共场所。
楚艺涵气愤：“王八蛋！知法犯法！”
韩驰摁住她的脊背，下巴压在她头顶，声音几乎是恳求：“楚医生......”
“心脏很痛......”
比被子弹穿过还痛......
“求医......”
楚艺涵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般僵在韩驰怀中。
心脏却是一抽。
楚艺涵下巴微颤，收敛自己的情绪，问道：“韩驰，你是不是觉得挺愧疚？”
所以才缠着她不放。
韩驰当然觉得愧疚。
但他在楚艺涵面前说什么错什么，他不敢说了。
曾经他们之间相处，他也不会说话，可是，楚艺涵永远是笑着的。
她会包容他的缺点。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他大概被她宠坏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讨她欢心。
他真的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楚艺涵等了一小会没等到他答复，当成是他默认了。
她心里又难过起来，说：“那我原谅你，你别再愧疚了好不好？”
然后远离她。
她不想跟他针锋相对下去，她也心累。
韩驰感觉到了，感觉到她想把他推开。
他双臂搂得更紧，“我能为自己辩驳几句么？你能不生气么？”
楚艺涵说：“你说。”
韩驰说：“涵涵，按照正常推断，我走了这么多年，你可能已经结婚生子，过的很幸福了。你这么好，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我承认，这么推断是我自以为是。但，我的出发点，是不想耽误你，不想你守寡，不想你下半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中。”
“如果早知道这么多年你还是现在这样，我不会替你做那种选择。”
他轻轻松开她，大掌捏住她的双肩，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目光注视着她。
楚艺涵发现，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上蓄着泪。
他说：“涵涵，陆巍很优秀，可我舍不得你最终的归宿只是因为合适。”
“我会心疼，会担心，会后悔一辈子。”
“就像我当初舍不得给你一个不在你身边的丈夫。”
“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你大概不信，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楚艺涵挂在眼角那颗泪珠不受控制地坠下来。
她对韩驰这番话还是有些意外的，韩驰这人，傲娇冷硬，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大概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他都不会说。
从前的韩驰，回应她最热烈的就是在床上。
除了床上，就是偶尔冰雪消融的笑容。
她也曾经认为她是特殊的。
韩驰这个装逼大佬，对谁都是严肃脸，可是会对她笑啊。
笑起来她真的dna都动了，她那时很满足。
她觉得韩驰就是她挖到的宝藏。
她觉得韩驰有坚硬的外表，可是有颗很温柔很温暖的心，而且别的姑娘还不知道。
她高兴，窃喜。
她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支持他一辈子。
可他不要她的支持。
两人之间毁了。
她吸了吸鼻子，“韩驰，你真的痛过吗？你知道痛到极点之后，会害怕甚至恐惧重蹈覆辙么？”
她真的不敢了。
她如今觉得平平静静过一辈子也挺好。
韩驰心头紧紧一缩，疼痛难耐。
他说：“我一直痛着。只是我的痛苦耐受力，很强。”
他的痛苦耐受力，很强.......
楚艺涵莫名奇妙因为他这句话泪崩了。
她这次没有嫌韩驰直男。
她没有误认为他在嫌她承受能力太弱。
她居然开始忍不住心疼他。
无论在多糟糕的情况下，始终能够忍耐痛苦的能力.......
这是一个优秀军人必须具备的能力。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一颗一颗的坠落。
韩驰见她哭得不行，心中苦涩，将她压在墙上，缠绵地吻去她的泪水。
在她唇边，他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见她没有反抗，唇就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