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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金玉良颜 > 分章完结259

他而已,他刚一出生便被抱进永华宫,他没有吃过程嫔的奶,一次也没有。newtianxi.com

现在最疼他的两个人好像都不高兴了,皇嫂是这样,浮苏姑姑也是这样。

小十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浮苏姑姑没有哄他,甚至没有给他擦眼泪。

一个命中注定要经历风险的孩子,他要走的每一步都要慎重。

浮苏紧咬着嘴唇,硬起心来看着小十七。

一动没动。

玲珑板着脸来到她用来会客的屋子里,让丫鬟们在这里传膳。

这时,喜儿匆匆跑进来,使个眼色,屋里服侍的小丫头都退了出去。

“王妃,王爷是和十七爷一起回来的,他没来西路,直接去了中路,十七爷坐着青油小车来的水木溪汀。”

玲珑嗯了一声,示意喜儿继续说下去。

喜儿的声音压得很低:“您让三夫人给楠大爷做袜子,三夫人把这事交给婆子丫鬟去做,她自己倒也没有闲着,她给王爷亲手做了一件亵裤。“

说到这里,喜儿的脸红了。

陈枫身边有人,那是海棠安排的。

玲珑看到她那飞红的双颊,轻声笑道:“她是王爷的妾室,让她给王爷做亵裤理所应当。我又没有时间,总不能让你们去做吧。“

喜儿的脸蛋更红,嘴里却还嘟哝:“三夫人让小丫头一天到晚在往中路去的垂花门里张望着,想来是要亲自去中路送给王爷呢。”

玲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对喜儿道:“去和把门的小厮说一声,如果三夫人去中路,他们不要拦着。”

一一一一

第五五九章 十过

颜栩回到木樨堂,耿子鱼和张闻明正在等着他。

他刚出宫,但让人提前回来,召耿子鱼和张闻明到木樨堂。

“今日父皇让翰林院的人来讲书,讲的是韩非的《十过》。往常父皇听人讲书时,都是精神奕奕,还不时点头赞许。”

“可今日父皇却半闭双目,呈假寐状,初时我等都以为他是神情劳顿,可当内侍取了薄毯想为父皇盖上时,却见父皇手中正在把玩一枚寿山桃花冻。”

耿子鱼和张闻明心中了然,既然内侍们也要走近过去,才能看到靖文帝正在把玩着寿山桃花冻,坐在下首的皇子们更是看不到的。

睿亲王之所以知晓,想来是那内侍后来告知的。

“殿下是指……”耿子鱼不由得问道。

颜栩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一方镇纸上,与常见的镇纸不同,这是用原石磨平底部制石的,天然无雕饰。而用的则是一枚鹅卵大小的五彩芙蓉石。

他拿起这方镇纸,幽幽地说道:“当年我从福建回来时,带回很多寿山石,我挑了一枚田黄冻、一枚桃花冻,还有这枚五彩芙蓉献给了父皇。父皇让人将田黄冻刻了一枚闲章,又将桃花冻和五彩芙蓉制成镇纸。之后我再没见过那枚桃花冻,这枚五彩芙蓉赐给了我。”

耿子鱼和张闻名面面相觑。

耿子鱼默默道:“一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二曰顾小利,则大利之残也。三曰行僻自用,无礼诸候,则亡身之至也。四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则穷身之事也。五曰贪愎喜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六曰耽于女乐,不顾国政,则亡国之祸也。七曰离内远游而忽于谏士,则危身之道也。八曰过而不听于忠臣,而独行其意,则灭高名为人笑之始也。九曰内不量力,外恃诸候,则削国之患也。十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绝世之势也。”

他吟诵得很慢,一字一句,似是在审视自家东翁犯了其中哪一过。

张闻名眼角翕翕,似是想说什么,但看一眼面沉似水的颜栩,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十过,虽是讲的为人君为人臣最忌讳的过失,可谁又能不说这也同样是衡量储君人选的标准呢。

这是双刃剑。

靖文帝把玩着睿亲王所献的石头,听着翰林讲解十过,既可理解为他认为睿亲王祸关十过之中,也可同样理解为他正在用十过来衡量睿亲王的品行。

能让君王以韩非之言而做衡量的皇子,一为储,一为佞。

耿子鱼目光深沉地看向颜栩,殿下幼承庭训,又聪慧过人,自己能够想到的,殿下应是立刻想到了,这才会出宫便让他们过来。

“殿下,皇后娘娘那里……”

“母后无恙!”颜栩飞快地打断了耿子鱼的话,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突兀,转而道,“永华宫很平静。”

耿子鱼和张闻名对视一眼,隐隐地松了口气。

耿子鱼又道:“殿下可曾想过,圣上此次特宣十七殿下与您同去,听翰林院讲书不比秋围狩猎,十七殿下学会了骑马,自是能跟着在秋围时玩上一玩。但他毕竟尚是蒙童,若是讲的是其他书倒也罢了,偏偏讲的是韩非。十七殿下虽然聪颖,又怎能听懂翰林院讲解为君之道?”

见颜栩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明亮,耿子鱼信心大增,他微笑道:“虽是圣意未明,但学生却觉这对殿下而言,或许是柳暗花明之举。”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颜栩眼中的光亮敛去,目光微沉,竟有几分苍凉之感,这和他那昳丽的容颜很不搭调。

殿下也是心有不甘吧。

耿子鱼想要再说几句,忽又想起在侯府管理庶务的冒世子,冒世子只有三十几岁吧,却以侍亲之名被困在京城,想要一展报负怕是不能了。

想到这里,耿子鱼什么都没有说。

颜栩显然也不想再和他们说什么,他端起茶,两人告辞离去。

小顺子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问道:“王爷,您没用午膳,这会儿已是申末了,奴婢让人传膳吧?”

颜栩倒剪双手立在那里,看着墙上的一幅山水,默立良久,才看到小顺子还站在一旁,便问:“王妃找杜康做什么?”

小顺子一头雾水,是啊,王妃找杜康会有什么事?谈论女红针织,杜康也不会啊;询问十七爷的事,那要找浮苏。

他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打听……先给您传膳吧?”

颜栩嗯了一声,转身走进黑漆屏风后面。

木樨堂的几间正房都是用屏风隔开的,房子建得古怪,却是经高人指点建造的,皇后娘娘听缮营司的太监说建了这样一间古怪的房子,就让钦天监的人来看过,得知这竟是与宝贝儿子最有利的,这才做罢。

好在自从睿亲王开府之后,虽是小祸不断,却也没有什么大灾大难,说起来或许真和这里的风水有关。

小顺子兴冲冲走出去,就见几个小内侍正在院子里交头接耳,见他来了连忙闭嘴。

小顺子眼里一向不揉沙子,最见不得底下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于是他低声喝道:“偷偷摸摸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内侍们见他面色不虞,忙道:“小的们不是在说您呢,是说三夫人。”

“三夫人?”

“三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两天就在垂花门那里蹭歪,守门的没给她好脸色,可今天珏音雅居的喜儿姑娘过来吩咐了,说若是三夫人来了就不要拦着。”

小顺子吓了一跳,自从王爷大婚以后,基本上都是宿在王妃屋里,可昨天王爷却宿在木樨堂,傻子也知道王爷和王妃是闹别扭了。

他想起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那三夫人的丫鬟又来过吗?”他问道。

小内侍们互看一眼,压低声音:“三夫人的丫鬟来了,三夫人自己也来了,把门的小子虽然得了王妃的吩咐,可还是没敢放她进来,王妃虽然吩咐了,可这中路是王爷说了算啊,王爷没有示下,谁敢啊。刚才打发人过来,想来问问顺公公您老人家的意思,小的们还没来得及和您请示,就让您老看出来了。”

一一一一一

第五六零章 你等着

小顺子冷笑,这位三夫人也真是运气不好。

若是昨晚您过来了,我也不用给王爷整夜打扇,手腕子这会儿还疼着呢。

王爷眼神不济,只要你不说话,黑灯瞎火的,王爷说不定以为你是府里的丫鬟。

可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过来了。

王爷摆明心情不好,你来了更讨不到好处。

他淡淡道:“一个个没眼力的东西,难怪上不了台面,三夫人爱在垂花门待着,那就让她待着吧,还有……小德子呢,小德子!”

小半个时辰后,小德子已经出现在水木溪汀。

“王妃,顺公公在王爷眼前走不开,打发小的过来,三夫人在往中路去的垂花门那里候了好一会儿了。”

玲珑正在用膳,炕桌上只有几道小菜和一碗粥,白露和几个小丫头在屋里,可都是远远站着,显然王妃没让她们服侍用膳。

小德子跟在颜栩身边,常常见到王妃用膳,王妃的饭量比王爷还要好些,可看现在这样子,似是食不下咽,没有什么胃口。

玲珑放下手里的筷子,嘴角微微弯起,小顺子这个滑头,趁着这个机会来她面前买好,倒是个机灵的,难怪他能跟在颜栩身边这么多年。

不过颜栩身边的人,似是全都跟了很久,比如闪辰,病了多年,可颜栩还是没有弃之不用。

颜栩,应该是个很念旧的人吧。

玲珑又想起了小十七,她脸上刚刚浮起的笑意隐去了,轻轻叹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挡也挡不住,就像小十七这样,明知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可他不惜偷偷摸摸也要去见那个什么李十月。

无论是皇后,还是颜栩和她,都无法改变程嫔是他生母的事实。

就像陈枫和施萍素,无论颜栩是不是真的对她们没有感觉,她们也是他的妾室,她们的子女会登录玉牒,是名正言顺的皇孙。百年之后,自己穿上金缕玉衣睡在颜栩身边,而她们二人,就睡在隔壁,那距离,比活着的时候离得还要近些。

所以,这都是无法更改的。

既然不能改,那就随他去吧。

颜栩若是对自己一心一意,别人送上门也还是不会;反之就是自己用铜墙铁壁挡着,凭他的轻功也能飞出去。

“这是王爷后宅的事,自是要如实问过王爷,一切按王爷的吩咐。”

玲珑说完,重又拿起筷子,夹着一片莲藕轻轻咬着。

小德子告退出来,急匆匆回了中路。

玲珑还在吃饭,细嚼慢咽,一旁的白露却是焦急万分,她对一名小丫头耳语几句,小丫头悄没声息地闪身出去。

玲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这一切,不动声色。

用了晚膳,她对白露道:“陪我到外面走走,免得积食。”

白露连忙笑盈盈地过来虚扶了玲珑,走出东次间。

水木溪汀四面临水,此时夜风习习,带起阵阵潮凉。白露笑着道:“夜里凉,给您添件衣裳吧。”

玲珑摇摇头:“好不容易才凉快一点,不用添了。”

她又看看身后,除了白露,还跟着七八个丫头。

她皱皱眉,散步而已,搞得像是要去游行。

“你跟着我就行了。”

白露却没让小丫头们散了,只是离得远了些,远远地跟着。

玲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出她住的院子,向着白沙滩走去。

这片白沙滩,是仿照海边建的,沙滩下面是石阶,斜斜地直达湖底,做成与水面相齐的样子。

白天时,沙滩上有仙鹤、鹭鸶,还有些绿头野鸭在这里徜佯,到了晚上,自有专门的婆子把这些鸟儿圈起来,沙滩上一片平静。

玲珑脱了绣鞋,只穿着白绫布袜子走在沙滩上,这种感觉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海边,可也很舒服。

正在这时,有个小丫头跑过来,对白露耳语几句,羊皮琉璃灯照上去,白露脸色微变。

玲珑用脚尖在沙滩上划了几个字,又抚乱了,一抬头,看到白露站在身边欲言又止。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白露轻声说道:“王爷……王爷让三夫人进去了。”

进去了?

玲珑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挂在树枝上的大红宫灯,忽然弯下身子,把手里拎着的绿底米分色宝相花的绣鞋重又穿上。

一句话也没说,大步向前走去。

沙滩上软软的,一脚踩上去便会下陷,所以人在上面走,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想要走得快一些不太可能。

可玲珑走得很快,几乎是脚不沾地,白露小跑着追上去,却远远落在后面。

她看着玲珑淡绿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走出水木溪汀的大门。

她好不容易追过去,问那守门的婆子:“王妃呢?”

那婆子脸上还有惊异:“王妃夺了我的灯笼,上桥走了。”

白露怔了怔,很快便明白过来,对那婆子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否则你也别想再在这儿待了。”

这里不但是水木溪汀,还是珏音雅居,这里服侍的丫鬟婆子,无论等级高低,在外人看来都是侍候王妃的,就是走在外面也被人高看一眼。如果被轰出来调到别处,不但被人笑话,就是自己的家里人也会受拖累,想在府里谋上好差事那是不可能了。

婆子面色大变,连忙对白露道:“姑娘放心,你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做。”

白露已经顾不上和她多说,提了裙子便出了大门,踏上了通往岸上的青石拱桥。

已是掌灯时分,珏音雅居内灯火通明,这也是王爷以前交待过的,只要是能点灯的地方,都要挂上灯笼,尤其是那些不常有人经过的地方,更要明如白日。

这里面的原因,白露当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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