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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乱春 > 分章完结阅读20

庸,可什么好脾气也都是有底线的,我对着唐僧念经般的颜如玉,再也提不起微笑,在我眼前,天地之间,只剩下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还有那不急不慢,缓缓徐徐的语重心长的声调。186txt.com

面皮在颤抖,太阳穴处在抽疼,四肢虚软无力,目晃不可定焦,呼吸急促,心跳偷停,我幽怨而虚弱的看了他一眼,于是自认倒霉的调过眼,认真的走路,走的很认真,很卖力,像是要把石板路踩穿出一个洞那么用力。

人不是该贵在有自知之明吗?还应该懂得过犹不及,或者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之类,颜如玉这完全是打算与我玉石俱焚的招式啊,可就算我不嫌烦,难道他就不累吗?

初夏的晌午还是很热的,走了许久,已是汗流浃背,又不敢搽脸,生怕早上刚涂好的木炭灰被抹下来。颜如玉走在我身侧,倒是一身清凉舒适,他还在耐心的给我讲那些不为人知的,所谓的人生历练。

其实,将我跟他连在一起的,无非是一只幼时无足轻重,可大时却相貌丑陋,又恐怖之极的虫子,虫在,人在,虫不在,人走,就这么简单。

我没打算听明白他的胡言乱语,而是正盘算着怎么卑躬屈膝的委曲求全,取了蛊之后就溜之大吉,只是他唠唠叨叨的让我实在无法聚精会神的思考问题。听他那一番似乎准备跟我耗到天长地久的架势,我不禁暗翻了个白眼,站定某一处,一步不再动。

“小招?”颜如玉跟着停了脚,扭头看我。

我沉默且友好的指了指身后,不肯再说一句话。

“小招饿了?”

我点点头,非常自然的朝他伸出手。当主子可不是随口说说,既然享受到了崇高的待遇,总要付出点代价,比如成为有实无名的衣食父母之类。

颜如玉弯弯嘴角,从腰间卸下锦带,口朝下颠了颠,才只有一个铜板极不情愿的掉在他掌间。我眉毛挑得老高,心里有种不祥预兆,再抬眼看他时,只见男人一脸春光潋滟,绝对没有一丝牛皮戳破的羞涩,而是无比坦然的朝我道:“啧啧,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了,这可怎么办?”

果然,人还是要无耻卑鄙一点方才好过啊,像我这么谨慎而自律的人,只有被欺负的份,我动作利落,在颜如玉合拢手掌之前,准确捡出那只铜板,走到铺子门口:“老板,拿三个馒头。”

身后还有颜如玉赞叹而满意的一句:“不错,你这孩子资质尚好。”

“好叻。”老板年纪颇大,一边帮我拿馒头,一边撩眼往身后铺子里瞧:“我说马婆子啊,你倒是给我家桂花挑个好点的人家啊,最好是像王府那个七小姐找的苏公子一样的才好。”

“哈哈,老余,我马婆子在这奈良县里纵横媒婆界多年,别的不成,单是这一双慧眼那是举世无双的,当初我就说这苏公子最配那许七小姐,她家还不乐意,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方才见人心几何啊。”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马婆子那双吊梢的三角慧眼是不是举世无双我不知道,可论这沙哑的大嗓门,我确是印象深刻。此时此刻,人正坐在铺子里吃包子,一口半个,吃的满嘴流油。

“可不是,许七小姐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人都死了,名声也毁了,那苏家公子竟还愿意娶她过门,活人娶死人,在我们奈良县史可是无前例的啊。”

“大叔。”我伸过脑袋,朝那老者轻声问道:“你说的苏家公子娶了谁?”

“许七小姐啊,就南面王屠子她家的七女儿啊,你不知道吗?她家女儿昨天给采花贼奸/杀了,今儿一早苏家公子就上门提亲了……”

我心头一紧,想了想,又问:“那她家人允了没有?”

老头一脸羡慕:“人都死了,还死的那么丢脸,原是以为连冥婚都没人愿意,现下里有个大活人来要,当你是她家做主的,你不肯吗?”

正说着,老头一把塞过纸包的三个馒头,瞥我一眼,转而朝身侧来人热情似火道:“丁夫子来了啊,要点什么?”

我尚未在前一波巨大冲击之下醒过神,老头的这一句又让我胸潮澎湃起来,春心狂跳,简直比我怀里刚出锅的馒头,还要炙热。人走进我跟前,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道传来,我斜眼撩去,仍旧是那套洗得发黄的白衫,让我倍感亲近。

丁墨谙总是目不斜视,敛目递过铜板,规规矩矩的站在我右边,我不好多瞧,只是微微扭过身,生怕他认出我。

“我要些馒头,预备二十个左右。”

“好的,是给那许七小姐祭供着用?”

“恩。”

戏总是别家的最好,于是打听八卦是所有人类最喜爱的活动之一,因为不费力,还能打发无聊,多好。就算是老头,也难以抵挡它的魅力,很显然,老头对于八卦的热衷,远胜于二十个馒头的价值。

“话说那许七小姐死的真惨啊。”

我肩膀颤了颤,耳朵恨不得伸得像只驴子,有时候自己的八卦更有杀伤力,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有我这般待遇,可亲耳听到自己的“身后事”。

“对了,那苏家公子是否也过了六聘之礼?”

丁墨谙顿了顿,沉声道:“一样不少。”

“真是情深意重啊。”

“七小姐本是贤淑聪慧,宽容善良,本是修得了好姻缘,这是她应得的。”

“那苏家公子亲迎的时候,可要怎么带走新娘子?难不成是带走她的牌位?”

“正是如此。”

“那是什么时候?”

“呦,这不是王府的丁夫子嘛。”马婆子的声音又至:“我说,好歹我也是牵线搭桥的那一个,王府好事,少不了我一杯美酒吧。”

丁墨谙的语调万年不变,仍旧中规中矩:“夫人应该会去请您。”

“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还站在这?”老者推了推我胳膊,我醒神,见旁人都在看我,忙着夹紧纸包,步步生风的调头离开。

我明明没死,可大家都这么传闻,非但如此,现下连丁墨谙都出来确认,怕是并非只是众人无中生有那么简单。难道是许来娣跟苏良辰的又一烂计?

我微恼,被奸/杀已经让我火冒三丈,这活人娶死人又是从何说起啊?可若是真的如此,以后一旦我摆脱了颜如玉,岂不是又落到苏良辰的手里,而且还是铁证如山,不可抵赖的那一种。

我快走几步,跟上慢悠悠走在前面的颜如玉,谄媚之色悠油然可见:“公子请用馒头。”

颜如玉受用的接过馒头,挑目瞧我:“小招,我就喜欢你这点,很有自知之明。”

我讪笑:“公子放心,我这人很是胆小,绝不做鱼死网破的蠢事。”

颜如玉满意的点点头,咬一口馒头,悠哉的问:“那王府的丁夫子可给你带来想知道的消息了?”

我满目含冤的看向颜如玉:“公子,我娘现在已经视我为洪水猛兽,恨死我败坏了王府的名誉,所以,准备把我扫地出门了。”

“扫地出门?人都死了,怎么扫?”

“我娘给我安排冥婚了,死都不让我留在家里,话说一个排位能占多大地方啊,我娘连这都吝啬啊,说来还都怪那个杨捕头,人缺德,主意这出的这么不着调。害了我不说,也连累了公子您。”

我咬一口馒头,接着道:“公子明明没有杀了那个姑娘嘛,他却非要胡诌说是你下了狠手,可斩草除根这对职业采花贼来说,可算是莫大的耻辱。”

颜如玉面色一滞:“无所谓,反正我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随他去说。”

“非也,大安野史记上曾说,历朝历代都有跟公子一样,名声大噪一时,轰动一世的采花大盗,但据后来的评论家戏说这段历史,那些人也有肯定他们的一面,比如,风流却不下流,就算不小心下流了,也不图财害命,比起那些谋财害命的盗贼之类,自然好上不知道多少。”

“小招,你这般看待?”颜如玉的脸上飘过疑惑神情。

我大力的耸眉,不置可否:“公子采花的手段,虽然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可说到底,公子并没有趁人之危嘛,显然还是个正人君子的,正可谓柳下惠再世,是禁得起女□惑的。这么说来,公子跟以往那些采阴补阳的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明显高出他们许多段数。”

“小招,你不是性慈而佛缘深重吗?看不出来,你还能有这般独到的见解。”

“我这是海纳百川,集大成与一身者。哦对了,公子你这么一走,那无法无天的杨胥还不得向外佯称你是被他赶走的,不管其他,就这一城,公子是输他了。”

“输?我颜如玉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输字怎么个写法。”

我拼命点头,眼中闪烁光芒,继续跟进道:“公子说的是。”

“小招。”

“小招在。”

“好生休息半日,我们晚上夜探王府。”

“小招遵命。”

天已全黑,路上行人极少,只有王府大院门前还是灯火通明,熙熙攘攘。但看那架势,一点不像是死了女儿,大红灯笼挂了一排,那叫一个喜庆。

我看见我那面目黝黑身形壮硕的娘和蛇精托生的二姐,虎虎生风的站在门口笑面迎宾,那种心情,好比三九天里喝了一碗冰镇百合汤一般,透心的凉。

“啧啧,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要离开奈良县了。”颜如玉颇为同情我的拍拍我脑袋:“节哀顺变吧。”

我趴在北边院子的墙头上,一脸肃穆,就算我娘知道我没死,也没必要笑的这么灿烂,跟春天开的芙蓉花那么傲然绽放,完全没有半点演技的说。

“瞧,冥婚的来了。”

颜如玉一脸兴高采烈,像是坐在台下看戏那么愉悦,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王府门口那条大路的一头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高头大马行坐着个一身大红喜袍的年轻男子,胸口还缀着朵大红花,我眉梢一抽,晚风拂过脸颊,竟感到有些许中风的征兆。

所谓人模狗样,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那马上笑容如浴春风的人不是苏良辰是谁,许来娣当初一语成谶,她扳不倒我,但苏良辰完全有这个潜质,哪有这种见缝插针的人,连死了也不放过我。

只见苏良辰面如冠玉 ,唇红齿白,俊眸宛城一道彩虹,就算我趴在西边墙头这么远,都能看见他眼里荡漾着艳阳一般的灼目眼色,又是那一身大红,将这个平时猥琐无比的人,衬的竟是如此出色。

平日里一身青衣如水,人便有几分淡然和宁静之感,可今日是着了红色,顿时那种道貌岸然的感觉一扫而光,更是有了些妖娆的俊艳之色。

我越看越觉得这小子长得倒真是不错,确有几分诱人的资本,思及此,我拍了拍胸口,不禁犹疑,难道是灯光晃照的缘故?一定是这样,满目灯光晃乱人眼啊。

“公子,您别惦记我六姐了,若是今儿换了她跟着你,你可能早就走火入魔了,如果动作快些,应该已经吐血身亡了。”

颜如玉看见院子里一身粉衣,又上蹿下跳的许来娣,默默点头:“你六姐倒是嫌聒噪了些,倒是小招这种最好,安静又懂事,带在身边最好。”

我瞥他一眼:“公子,你来王府可不是只为了分享下许来娣冥婚的喜悦之情的吧,我们还要在这里趴到什么时候?”

颜如玉一身黑衣,美眸微挑:“来戏弄下那蠢猫,等他们一会去观礼的时候我们再进去。”

我蹙眉:“进去干嘛?公子不是没有杀了那女子嘛?棺材里怎么会有人?再说了,如果当众戳穿

杨胥,我们也不一定逃得走啊。对了,公子,顺便问一下,我肚子里这条虫子还要养多久?”

“你离开我,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我想让你养着,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它,直到人死了,虫子从你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钻出来,再另寻新主。”

我闻言不禁一阵恶寒,后背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绝对绝对相信颜如玉不是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可是曾经亲眼所见过。可我没打算鼓动他们来救我,只要摸清我行踪,等到取蛊的一日,我就可以安生的溜之大吉了。

大堂里人满为患,苏良辰一人入内,我眼见我爹和我娘坐在堂上,苏良辰撩摆下跪,旁边的垫子上放了块排位,一拜两拜还对拜,众人丝毫没觉得半点别扭,犹是我娘眉飞色舞,笑不拢嘴。倒是我爹,秉承着嫁女儿一贯的不舍,哭的涕泪横流,二娘劝都劝不住。

颜如玉见时候掌握的刚刚好,一把提着我领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我家后院。

“就去你的院子,估计灵堂就摆在那,还记得怎么走吧?”

“当然,这是我家啊。”我带着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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