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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人面桃花:寻我记 > 分章完结阅读38

胤禛穿过人群寻找德妃以前行礼,却见德妃正开心地亲手拨着石榴,而身边,正立着说道着什么的胤祯。kanshupu.com他紧赶的几步在德妃亲送入胤祯口中石榴子的场景下趋缓下来。

胤禛并不嫉妒,只是心有不甘。他与德妃并无多少感情,毕竟皇家的孩子十岁已是过多早熟,明白自己是什么定位、需要什么了。

他的不甘心只是在德妃对子的不公之上。

宫里的贵女子哪个不是一指不沾水。德妃如今虽年过五十,青春不在,可那一双润手还是染着粉红浅看如春。

胤禛走得再慢也终是到了德妃面前,行了礼。

德妃乌雅氏咋见了长子惊吓不已,差点便要说出你怎么这时才来,可细想想几个时辰她也未想起老四到没到宫前,却只是忙着与三子欢聊琐事了。这一回若是问出此语,叫老四“挂心”事小,就怕平白叫其他宫妃看了她一家母子不平的笑话去。便立刻挂了笑颜道:“胤禛来了……”说了一句便不知下句如何接,四下里一打量,接道,“正好你媳妇边上做着呢。哎,弘时那孩子就是不省心的,刚刚同弘明他们差点便打起架来。”乌雅氏说到此处突觉出这么个场合没给儿子颜面如己如论都不合适,便止了话,重堆了堆慈笑,“宝茹,给四阿哥沏杯茶来,叫他歇歇脚儿润润口。”

宜妃坐在德妃左手,把什么都听入耳中。当德妃不自觉看向她时,郭络罗氏直直给了德妃一个嘲讽的嘴角,叫德妃一时气不顺,却不能说什么。

胤禛早已明白宫妃间的“默契”,接过德妃大宫女宝茹进上的茶,快速喝下便告了德妃回自己位子上去。

年素尧并不想来,她一向见不到人多之处,总觉得除了顺眼高贵的几人外,其他人都是不值得她眼睛入视的。可今日这种场合她这个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却必需到场。

胤禛见年氏孤立立独傲在那拉氏左边不笑、不看,只是盯着面前的茶杯,虽有一派高贵作态,却毕竟不合皇家体面,即便他自个儿亦想如此又岂能因为想而真的如此。可换个角度来说,他对年氏也有几分欣赏,毕竟,真能事随己愿、坚持固我的男子有几人?更何况女子了。

想着,坐下后便叫苏培盛暗把那宫里蜜制的端糕递一份到年氏面前,只叫说是“味道不错”。

谁人真想孤立无朋、立在人群里当眼睛的笑话把子?年素尧有自己的坚持,却又何曾受这等人众前的嘲讽之光?可她挺着身背就这么受了。偏此时苏培盛端了一盘白素的米糕给她,虽只说了“侧福晋,尝尝这端糕,味道不错”,可她自己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已多月不与她相见、相语的王爷指派,苏公公断不能进这吃食。一片昏暗里唯一的点光,虽不强也无多少炫烂,可在年素尧心里,此刻对自家王爷的不满及怨念便去了九分。

她没有接话,只是抬首弱弱看了胤禛一眼,便还是低了颌,却取了那端糕来尝。

那拉氏同李氏把一切看在眼里,各中滋味各有不同。

胤禛给了端糕并没去在意年氏的反应,反问道:“弘时呢?”

众人听他问起,皆清楚王爷是知道弘时与十四贝子家的次子弘明打架的事。尤其李氏,胆惊受怕便要解释,可偏偏心里清楚这时候没有她说话的份。

“小阿哥们都到皇阿玛面前拜寿去了。”那拉氏亲奉了杯茶,“你也莫要恼了,孩子们打闹是常有的事,妾身看过那弘明了,并无什么大碍,况也不全是弘时的错处。”

胤禛一听便是不乐,再闻李氏也在边上“是啊是啊”的顺话,便极不乐地把茶盏跺在案上,尽量压着火光道:“那还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吗?比弘明还长一岁还有理去欺负?”转想那何清定是不曾用心教授于弘时为人之道,不然怎越见弘时大不如前?心下便定了意思,不再多说。

以李云霞对王爷的了解,自家爷绝不是断而无续之人,他若认定了什么便怎么也会记在心上。便更为替弘时担心。今日她因弘时是雍亲王府唯一阿哥的身份做为亲母进宫,心里本有的那五分欢喜在此刻也消失怠尽。

不几,皇上在皇鞭、龙唱下驾临,跟着他的除了近身太监李德全、梁九功,最粉红的一抹便是和嫔瓜尔佳氏。

各宫妃主都将眼色压得很好,偏宜妃在行过礼后那嘲笑还是不掩:“皇上,你是真的身不能动了吗?怎身边两个奴才侍侯着不够,偏还要美人相扶,怎的,可是看不见我等年华已逝的老妇们了?”

若说这宫里还有女人是敢当着皇上面怒骂直颜的,那定当宜妃了。她此时刚过四十,天生一份艳辣随时间只除了青涩生出满满熟满丰韵来,并不是那和嫔的小家温碧可比。

对于她语含大嘲之大不敬的话头,康熙帝却只是笑而指点于她:“你这烈头,偏今日朕的寿旦也不叫朕舒坦。”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彼此都清楚,宜妃虽是话里不饶人,实里却不曾有一分记恨。反是那些平日里什么也不说道的喜然接受者,才真是不知在心里如果记恨于他。

和嫔瓜尔佳氏原地给宜妃行了个福礼,再侍侯着皇上把药茶喝了,最是老实之人。

皇上喝了在外人面前看不出的药茶,偏头去看宜妃的脸色上还满是止不住的笑意。多年夫妻,最是清楚宜妃说那段开场不过是为逗他一开怀罢了。可笑过之后,谁人又知岁月给彼此留下了什么?

胤禛对父亲的内宅生活并无兴趣。他是外人,不可能看真宜妃的情重,只当此妃例来持宠而过。反观和嫔,温婉贤惠,十年来在皇父跟前如婢如仆的侍侯从不见一分娇纵。

寿宴由此开始,乾清宫里一派举家亲和,宫灯下隐隐灼灼的光影又何常不如人生的起伏晦耀?

康熙帝喜欢热闹,可偏偏生了一个越热闹便心情愈沉的儿子胤禛。

枝头的红苞在黑暗里只偶窥身影,胤禛立在窗外视线在那些海棠间定格。世人只道他喜爱此花是因为念母心切有意讨好德妃而置,毕竟宫里只永和宫里开的西府海棠最为艳丽。可偏偏他就不是。

“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他只是怀念,怀念一种场景,那女人拉着若小孩童行至海棠花下的情景会突然在某个他寂寞的时候闪现于脑海,如梦般圆美。也曾有个少女,会穿过宫宇殿门来唤少年用食行事。那些女子的面容随时间突然在一日里消磨了,而那些如梦似幻的场景却深深刻在心头。

胤禛心下清楚,他虽每日里诵着佛经却成不了出家之人。因为他在意得过多,惦念得过多,看不透得亦多。闲时越多,思虑便越沉,待要深陷其中,却忽被一股含香所引,淡了烦愁去。回首见,面前那短白无染双指间的白瓷盏里正绽着一朵怒放的红花,朵瓣层层而开随水光波动流出安祥静心的丝丝风雅。

夏桃听中医大家王琦说过,玫瑰有叫人抒郁的作用,今日老四贺寿回来便情绪低落,叫她止不住多管闲事扒拉出干花泡茶进来。

胤禛看了那花许久,叫烦恼的思绪全都清散开去,突然挑眸去看这婢子:虽低着首,五观却难得有一刻闲着,不是转转眼珠便撇撇嘴再不然扭扭鼻子或如入梦般点着头,从上方这个角度看,几乎不见她的睫毛。明明是个动态的人物却不知为何泛着安心宁静的情绪。

“你——叫什么?”胤禛下意识问出口,须臾反应过来她是个哑妇,不觉一笑。

夏桃一愣之后心里暗道:这丫的,尽是比自己这个记不住人名人脸的还有本事,自己“任打任罚”伺侯了他这许久,尽是连自己叫个啥也不知道,这都什么种哪?难道皇上的儿子也有傻子?

把这婢子的撇嘴拧眉下眼的表情全收入眼中,虽然很不高兴她的失仪却也不觉得烦,反生出一屡兴味来。

“今晚吃什么?”

丫?还吃?你不是刚吃过晚宴吗?

夏桃挑眼瞪上老四,叫对方把她的直白全看进眼里。

胤禛抵制不住地牵起右边唇角,怕再不做点什么便要叫人看出来,便主动接过了茶,走到榻上坐下,有滋有味喝起来。这一时,他突然觉得,有个善做吃食、体察己心、花样多多的婢子也不错,至少,日子再不会那么单调。而欺负人的感觉——真的蛮不错的。

苏培盛把举起的茶盏后王爷那含笑的仪态收了眼去。

有多久,王爷不曾心悦如此了?上一次,怕还是弘晖大阿哥诞生之时。

不几日,弘时下了宫学回府,举着一纸作文问于何清:“何清!你说本阿哥这‘严于人’的文章怎么了?为什么就不得上书忙那些老学究们的喜欢?不喜欢还就罢了,还偏偏被他们厉斥,还告到皇玛法那儿去叫本阿哥吃了排头!哼,那些老东西,别叫本阿哥得了势,不然一个个都别想有命好过。”

那何清是王爷选了给三阿哥的启师,八股学问极是不错的,只是为人胆小、见于眼色,此时听了弘时的牢骚,取过纸来大略一看,深知这等“不饶人”的孩子文定是不得皇上宽待于人之心。可这位小爷却是个性急严事的,自己虽是他的导师却怎可能抵得过娇贵,于是如常般挂笑而道:“三阿哥不必如此焦虑,皇上向来宽代于民,三阿哥这篇论文自然不与那些投皇上所好的阿哥们一般得皇上欢喜。然三阿哥贵在坚守己论不与势力之人同流合污,此等性情又岂是得几句褒赏便可得的金贵?”他挑眼见三阿哥明显去火得意而起,便续言,“再者——”

“住口!”胤禛再不能暗听,转进门来怒视着何清,吓得此人立时抖跪于地,“本王把个好好的阿哥交托于你,你却只知谄媚趋势、左右逢源!好一句三阿哥贵在坚守已论不与势力之人同流合污,哼,那你何清到成了清高贤人不成?!”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何清已今日是难逃一劫,匍匐于地只是告饶。

却只叫胤禛更是心伤。本以为选了个学问不错的教于子嗣,望其可继衣钵,却不了反累了儿子。转眼再去看弘时,虽已跪于地却还是一脸懵懂、不敢惧怕于己却还要反驳的样子,只叫胤禛更为火光。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却成了如此模样,怎不叫他痛彻心腹。骂他?成性如此不再小了,他未必听得入耳。打他?他性忌记仇虽不会把自己这个阿玛如何却未必不生了父子嫌隙,况入了他府之人耳中,只怕于小辈们面前反扫了弘时的脸面岂不叫他难作于人前?

胤禛最终还是压下了对弘时的火气:“你——把《孝经》《论语》各好好抄写十遍,重新体会贤人理家治世之仪态,莫再纵己心性、恣意妄为。至于你——”他转向何清,思虑再三,“王府里融不下你这等能人,庄子上养老去吧。”他本意杀了此人的心都有,可例来杀读书人便极不得当,况何清虽有教不当之过,却还是自己给了他这机会。

那何清一听王爷饶了他命,立时感慨着磕头相谢。

反弘时一脸子不乐意。叫他读书尚可,可抄书拿笔偏是他的弱项,那手中笔杆直得难拿而纸间笔毛又更是软得不能掌控,叫他苦不难耐。

弘时不知为何这次阿玛没罚一人的草草了事,可在他心里,父亲还是站在反对他的那些人一方扫了自己这个儿子的脸面。

偏老四并不善解释,明明父子间几句话可以解开的心结偏生半句没有。胤禛自以为不需多言,自己的用心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且为父便应该端着为父的架子,况他处事皆禀承对方如果有心定可无语也见己心的过高认识。和着脾性过硬过偏的弘时,这便一次次加剧了父子间本就没有几分好感的破裂情感。

王府里因为三阿哥这事一时间紧张而起。去了何清,三阿哥的老师有半年起换不定,直到秋末才终于有了定数。

三阿哥守规了许多,他也不得不如此,王爷突然间每日里再忙都要亲自检查了儿子的功课。一时间,看似父子间相处的时间多了,情感好了,可孩子们又岂是相语几句课业便认你为亲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镇纸印

四月二十二,康熙帝陪同皇太后又去热河避暑啦。

胤禛取了折子回府,满头大汗着入了香红雨,刚挑了竹帘门要进,却听屋内稚子声音:“爷不要这蛋挞,吃了这么久也腻歪了。你不是最能想些新鲜东西吗?正好,爷今日有空,你去做来给爷一尝。嗯——就做它个三五七样的小甜心,我还要阿玛常喝的那几样茶水,嗯,最好要那酸味儿的。”

弘时自从换了师傅,每日里便至少要来香红雨一趟。这几日因天旱皇上命京城祈雨之事留守的三、四两位皇阿哥倍忙已是无人不知。今日他下学早,见阿玛不在院子里,便偷得一股藏久的脾性发作,早就想叫竹桃侍侯自己的也终是得了机会。进了清晖室刚坐上老四给他特意留的小案后便指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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