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走到人行道上，蹲下来。
她将骨灰盒放在腿上，将手上的购物袋和自己的包放到地上，然后打开妈***包。
手机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姜茶怔了一下。
顾廷夜拿着手机，耐心等着。
如果王蓓也不知道姜茶去了哪儿，那姜茶会去哪儿？
他们俩没吵架，难道是母亲又去找姜茶了？
就在顾廷夜以为无人接听时，电话突然通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姜茶的声音。
“茶茶，你在哪儿？我现在在你租的房子这边。”顾廷夜抬头，看了三楼一眼，“你跟你妈妈在外面逛街吗？”
姜茶愣了一下，然后清冷回：“嗯……我跟我妈在外面逛……”
得到这个回答，顾廷夜松了口气。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们。”顾廷夜没吃晚餐，有点饿了，所以问，“你们吃晚饭没有？没吃的话，我带你们到外面吃。”
听着顾廷夜温柔体贴的声音，姜茶冰冷的心，有一丝动容。
姜茶胡乱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但也不说自己在哪儿。
顾廷夜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反常。
“茶茶，怎么了？”顾廷夜想到自己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于是问，“你手机关机了，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姜茶深吸了口气，回答了他的问题后，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顾乐湛是在哪个幼儿园上学呀？”
顾廷夜握着手机，大步朝停车位走去。
“在环球国际幼儿园，怎么了？”顾廷夜给出答案后，拿出车钥匙，开了车锁。
姜茶哦了一声，然后问他：“今天下午，那所幼儿园外面发生了一起事故……”
“什么事故？”顾廷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没有启动引擎，因为姜茶没有告诉他地址。
他不知道要把车开到哪儿去，干脆先跟她讲完电话。
寒风瑟瑟，姜茶深吸了口气，身体有些抖。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音：“有人被打死了。”
顾廷夜从这六个字里，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悲伤。
如果被打死的是不相干的人，姜茶的情绪绝对不会如此悲怆。
“谁被打死了？”顾廷夜的声音跟着冷了几分。
直觉让他的心情紧张起来。
他不想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去想，可是不往那方面想，又无法解释姜茶的异常。
姜茶突然开始低声抽泣。
她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隔着电波，隔着遥远的距离，顾廷夜感觉空前的无力。
“你妈呢？”顾廷夜十分压抑，“茶茶，你妈呢？”
顾廷夜的提问，就仿佛将姜茶身上的伤口撕开。
大街上，车来车往，没有人认识她。
她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起来。
姜茶没有用言语回答他的问题，但是顾廷夜已经从她的哭声里，得到了答案。
王蓓走了。
是被人打死的。
而且是在环球国际幼儿园出的事。
顾廷夜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王蓓为什么会出现在顾乐湛就读的幼儿园？
是谁对王蓓动的手？
顾廷夜想搞清楚这些疑惑，可是顾廷夜不敢挂电话。
姜茶哭的撕心裂肺，悲痛无助，她需要人陪。
顾廷夜担心她做傻事，所以追问：“茶茶，你别哭，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你不要怕，我会陪你，你妈***事，我会找人调查清楚……
“我妈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姜茶听着顾廷夜的安慰，情绪更加失控，“就算坏人付出十倍一百倍的代价，我妈也活不过来了！”
顾廷夜听着电话里她无助的哭声，心如刀绞。
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也没办法真的感同身受。
顾廷夜将通话保持，拨下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拨通后，顾廷夜哑声开口：“帮我查一个号码，我想知道她现在的位置。”
顾廷夜开了免提，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王蓓的号码，报了过去。
片刻后，顾廷夜得到了手机号所在的信号位置。
顾廷夜戴上蓝牙耳机，将车子启动。
电话那边，姜茶的哭声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在离殡仪馆三千米的位置，顾廷夜看到了姜茶。
她蹲在马路边上，抱着骨灰盒，哭的昏天暗地，浑然忘了一切。
她的身边，放着一个昂贵的包包和一个购物袋。
此情此景，让人格外难受。
顾廷夜将车子停在路边，推开车门，他从车里走下来。
他想喊她的名字，可是喉咙里就像卡了异物，发不出声音。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来。
姜茶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蓦地抬眸。
她的整张脸，就像在水里泡过。
红肿的眼睛，格外显目。
“外面冷，“顾廷夜与她的双眼直视，声音低哑温柔，“我们先回家。”
顾廷夜说完，将地上的东西拎起，然后将她轻松打横抱起。
顾廷夜宽阔的怀抱，将外面的寒风阻挡。
他身上独特的清香，钻进她身体里，她突然放下所有防备，在他怀里痛哭：“顾廷夜，我妈不要我了……”
顾廷夜紧紧抱着她的身体，哄她：“你还有我，“顿了一下，又道，“阿姨不是不要你了，阿姨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
顾廷夜的声音很轻，但却重重的落在姜茶的心里。
姜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放自己凌乱破碎的心。
顾廷夜将她抱到车上，因为外面有风，比较冷，所以顾廷夜关上了车门。
顾廷夜从驾驶座那边上车，系上安全带后，顾廷夜看向姜茶。
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已经系上了安全带。
她双手抱着王蓓的骨灰盒，垂着眼眸，怔怔的看着。
好像看着她的妈妈。
顾廷夜启动引擎，姜茶的声音突然传来：“回我家。”
顾廷夜应了一声。
车子一路行驶，到达小区。
顾廷夜下车后，将她的购物袋和包拎起，然后扶她下车。
姜茶肩上挎着王蓓的包，双手抱着王蓓的骨灰盒，目光清亮的看着回家的路。
虽然这里是租的，但却是她和妈***落脚点。
只要有妈***地方，就是家。
顾廷夜将姜茶的包里找到房门钥匙。
两人进屋后，姜茶自顾自的朝王蓓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