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其余所有人也紧随其后走出屋外。
只见他仰天长啸一声，一大群怪鸟形成黑压压的队伍快速朝着撒无能量逃逸的方向飞去。
片刻之后，那张病殃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果然，撒无从传送门那头带来的异界魔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些，更多的异界魔正光圈扩张的边界一路向外移动，祂的本体就在它们手上。”
“什么？”
潘月先是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是么？”
“圣子，你的悟性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华天明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怒意，言语之中依然带着几分赞许。
自从战争开始以来，一直有一个问题萦绕在人类心头。
既然撒无的本体四十九天后会彻底解除封印，那祂为什么以逸待劳地专心隐藏本体，反而要大费周章地进攻呢？
直到此刻，这个问题终于得以解答。
光之子有着传送的能力，同时这个能力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如果施法者没有到过传送的目的地，那最终的落点将会是他附近黑暗能量最强大的地方。
如此一来，人类不但可以轻易地搜遍已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更可以利用传送的特点锁定撒无的位置。
只有一种地方，是光之子难以触及的。
那就是刚落入光圈的未知世界。
只要通过进攻施加持续的压力，人类就根本无暇通过正常的方式去往光圈边界，而原本可能通过能量吸引特质实现跨越的传送也被彻底堵死。
撒无不断地设下埋伏，核心目的不是为了歼灭光之子的信徒，而是为了防止他们利用传送的特点直接跨越到未知世界，那些埋伏就像是一个个黑洞，将人类牢牢地限制在了祂划下的界限之内。
现在看来，华天明显然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潘月的成长、撒无的进攻节奏，甚至连那远古霸主邓克尔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除此之外，他带着光之子看似徒劳无功的反复尝试，也仅仅是为“遛狗”计划拖延时间的诱饵。
而一切的目标只有一个——让邓克尔摧毁撒无的肉身，借此确定祂本体的具体方位。
潘月可以断定，华天明在此之前一定反复研究过伊弥镇和邓克尔，甚至比时家都要更加了解。
他还是那个华天明。
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把整个世界当做棋盘，把身边的所有人当作随时可以牺牲的筹码的华天明。
包括光之子和他自己。
想到此处，潘月的心里泛起一丝寒意，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些信任感荡然无存。
“华天明，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把所有人蒙在鼓里，做你手上的一颗颗棋子？”
“如果我说了，且不论具体实施过程中会不会出现变数，方阳和你，你们两个所谓的正义之人，能同意么？”
“你自以为运筹帷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如果我没能关闭传送门呢？如果我没能拦住撒无呢？如果邓克尔打不过祂呢？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华天明撇了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优势要稳，劣势要拼，向这种绝境更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机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还有任何希望吗？”
“......”
潘月沉默了。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撒无的这个办法堪称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依靠邓克尔毁坏了祂的肉身，人类将再无可能找到祂的本体。
华天明做的这一切，确实是人类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引路人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潘月的肩膀。
“算啦，从结果来看，大主教的计划确实挺成功的。不瞒你说，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瞄了华天明一眼，语气里甚至有些委屈，显得颇为有趣。
潘月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的烦闷缓解了一些。
相比之下，引路人做事一向稳重靠谱，几次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对他更是一向坦诚相待，潘月内心早就认了这个朋友。
华天明意味深长地扫了二人一眼，转身看向远方。
“我先去探路，圣子要是愿意的话就带上特别行动小队跟着引路人一起来找我汇合。”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
“圣子，你要来么？”
“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
“嘿嘿，多谢圣子信任。你们先去准备一下吧，等时机到了大主教会联系我的。”
潘月朝着华天明离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向其余众人招了招手走回屋内，只留引路人一人闭幕聆听着什么。
虽然众人心中对华天明的做法均有不满，但大敌当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很有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谈，安排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根据深海之主所说，邓克尔将不会再有动静，抵抗军布置的防御设置已经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全都被摧毁，这个据点已经失去了战略价值。
特别行动小队稍后就会动身前往未知世界，而时明德则带领幸存的抵抗军成员和伊弥镇居民一起向第三个据点撤退。
“那辞川......”
潘月正想开口询问，客厅角落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
时辞川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身上背着那把宽剑，从他鄙夷的表情来看，刚才屋外的对话他也全都听到了。
“不用管我，我既不属于光之子也不属于抵抗军，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世界。”
说完，他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冲着潘月微微一笑。
“保重，潘月。还有爹和抵抗军的各位兄弟，你们也是。”
“谢谢，辞川，你也保重。”
片刻之后，引路人轻轻敲响大门。
潘月等四人不舍得向时家父子道别，推开门踏向新的征程。
潘月和引路人讲其余三人夹在中间，携手召唤出一个传送法阵，血红的天空下五人一字排开。
引路人的眼神坚定又充满希望，赵去邪原本俊朗的脸上戴上了一副铁质面具，神色有些忧郁。
而那三个在迷雾之城接下深厚友谊的少年并肩而立，身上褪去了稚气，逐渐担负起拯救这个世界的重任。
这是战争开始的第十三天，虽然人类只剩下了两个据点，但这是他们自开展以来离胜利最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