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先生打电话过来时，布鲁克林正抱着保温杯津津有味儿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正在直播大都会监狱的bl。
总统先生的电话也不是从布鲁克林的手机打进来的，他手机因为一直不停地叫唤，早三个小时前就没电了。
总统先生打的是安妮的手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号码。
确认是总统先生，布鲁克林将保温杯放在餐桌上，拿着手机上楼走进了书房里。
“喂，总统先生！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
布鲁克林问候着，声音里洋溢着热情。
“我很好，布鲁克林。”总统先生回了一句，直接让话题进入正题“温士顿给我打电话，他想跟你商议一下大都会监狱的事情。”
“大都会监狱？”布鲁克林挑着眉毛，语气中满是疑惑“大都会监狱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请等一下总统先生，法院放假后，我回到家就在睡觉，才刚刚睡醒。请给我一晚上时间，我了解以下情况。”
电话对面的总统先生听得直翻白眼。
还了解情况，还一晚上时间。
一晚上过去后谁还用他？
这种监狱发生bl的恶性事件必须快速处理，真拖上一晚上，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就不是通报局面了，温士顿得当场引咎辞职。
“跟温士顿谈谈，布鲁克林。”
总统先生对布鲁克林的‘一晚上了解情况’理都不理，直言道
“把他留在纽约，就是想让他代表我跟你合作的。”
布鲁克林脸上的笑容淡了，热情也消散了。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淡。
“总统先生，看在您的份儿上，上次我就没说什么。”
“您不能总是这样强人所难。况且这件事跟我也没关系。必须提醒您一下，我是一名法官，总统先生。”
“我总不能跑到监狱里去鼓动犯人bl吧？”
“总统先生，很抱歉，情况我还不了解，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安妮叫我下去吃饭呢，我今天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见达里尔·吉尔迪将军。”
说完，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并顺手关机。
法院大罢工会引起骚乱他早有预料，但最先爆发的竟然是监狱，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在这件事上，布鲁克林看到了更简洁更高效的一举拿下温士顿跟弗兰克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可比什么驱虎吞狼，什么温水煮青蛙之类的要简洁高效得多。
直接将安妮的手机留在书房，布鲁克林起身，关灯，关门，往楼下走去。
另一边，大都会监狱。
温士顿紧抿着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会儿现场正热闹着。
nypd以最快的速度尽量满足了犯人们的要求，奈何有些犯人的要求实在奇葩，他们根本无法满足，这会儿正一边交割晚餐一边跟犯人们讨价还价呢。
nypd的谈判专家提出要见监狱内的统治者，负责接头的犯人嚷嚷着先把他们要求的武器跟防弹衣送进来。
谈判专家要求确认人质情况，犯人们就要求州长跟局长进来亲自确认。
谈判专家回头看了眼正凑在一起讨论的温士顿跟弗兰克，继续浪费口水。
另一边。
温士顿正在跟弗兰克讨论处理办法。
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对他们是不利的。
公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强有力的能保护他们安全的政府，而不是被一百多个犯人轻易拿捏，束手无策的软蛋。
现在就直接强行攻进去，他们或许会受到强烈的谴责，但还能保住职位，如果继续拖下去，选民们只会越来越失望，最后失望透顶，要求他们滚下台。
但武力突破也是存在风险的。
确认监区内的情况，尤其是bl的犯人的位置，实现精准打击，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风险。
弗兰克询问温士顿‘求援’结果，温士顿只是摇摇头。
弗兰克嘲讽一笑，摊着手问道“媒体怎么办？武力驱逐吗？”
现场武装人员就有几百人，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根本无法确保行动内容不被泄露。总会有行动队员受不住媒体的高额诱惑，将这次行动泄露出去。
而行动中一旦出现任何伤亡，他们都将难辞其咎。
温士顿扫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沉默不语。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自从布鲁克林给他灌了‘毒鸡汤’，忽悠着他去找弗兰克对峙后，温士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暂时什么都不做，最好先让头脑恢复理智。
可还没等他恢复理智，大罢工就发生了，接着大都会监狱就bl了。
他现在感觉头疼，很想回家睡觉。
两人沉默着面面相觑时，谈判专家过来了。
他是来汇报谈判情况的。
谈判专家说了很多，但总结起来其实就两句话：没有任何进展，以及里面有高人。
里面的确有高人。
布鲁克林前不久才将希瑟·格肯放回去。
自从那次病房见面后，希瑟·格肯沉寂两天，或许是认清了现实，主动向布鲁克林低头了。
布鲁克林很信守承诺——虽然他跟希瑟·格肯之间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像个谎话连篇的渣男，一直出尔反尔，但这次，他的确信守承诺。
布鲁克林通过关系为希瑟·格肯提供了保障，不是基础保障，是很高规格的保障。
希瑟·格肯每周可以吃一次甜点，总价值在50美元之内，店铺跟种类自选。
希瑟·格肯的安全得到保障，在监狱里，只要他不过分招惹别人，就不会有受伤乃至性命之忧。
布鲁克林还为他提供了宽松的放风时间，高自由度的业余生活。书籍，电脑，扑克牌，甚至d品，只要他需要，都可以提供。
希瑟·格肯在监狱里过的很舒适，如果忽略每天固定的作息时间，忽略床头的马桶，忽略身上的服装，他跟在外面没什么两样。
希瑟·格肯安安稳稳地过着vip的监狱生活，那颗躁动的心本来已经渐渐熄灭了。结果突然之间监狱bl了，bl还恰好发生在他所在的监区。
犯人们都知道这位卖屁股的胖子今非昔比，有贵人保护，某位曾频频光顾他生意的大佬更是了解过希瑟·格肯的过往，知道他曾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
这位大佬将希瑟·格肯推荐给了那位插爆同监室眼球的犯人。
于是原本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翻看《权力意志》的希瑟·格肯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提溜到插眼球犯人的监室里，坐在血池呼啦的床上，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犯人团团围在中央。
希瑟·格肯换股一圈儿，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最少都曾光顾过他一次，多的甚至有十几次。他没有选择报仇。因为他那颗熄灭的野心又再次散发出微弱的跳动了。
希瑟·格肯没有辜负犯人们的期望，他对联邦历史上的监狱bl了如指掌，全世界范围内着名的监狱bl事件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他列举了‘前辈们’的各种选择，并一一否定。
其中着重提到了距离此地不远的纽约州怀俄明县阿提卡监狱bl。
那次bl最终以政府射杀42人而结束。这也是联邦历史上最血腥的一次监狱bl。
“必须让政府有所顾忌，不敢直接进攻。”
希瑟·格肯站在不大的监室中央，感受着犯人们火热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道
“州长跟nypd局长必须采取武力，因为他们拖不起。继续拖下去，支持他们的选民会失望，对政客来说，失去选票，简直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根据以往的海量案例推算，他们武力进攻的最晚时间应该在凌晨一点到两点左右。”
“最迟凌晨两点，他们心里的天平将彻底倒向选民，我们手里的人质就将失去作用。”
“我们必须在凌晨两点之前找到新的平衡点。”
顿了顿，希瑟·格肯说道“我们首先应该思考的，是这次bl我们要得到什么。是假释机会，还是事后清算，是州长赦免令还是越狱逃跑。”
“只有明确方向，我们才能制定下面的行动计划。”
…………
希瑟·格肯在狱中激情演讲时，布鲁克林正在跟迈克尔聊天。
布鲁克林用的是哈里森的手机，他们聊天的内容主要是达里尔·吉尔迪。
迈克尔暂时无法出具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毕竟他才接手这项任务不到两天，时间实在太过仓促。
上次通话，迈克尔提示了布鲁克林达里尔·吉尔迪太在意自己的完美的缺点，布鲁克林让他搜集大力氪·吉尔迪的所有公开视频、音频资料进行分析。
现在迈克尔就是在向布鲁克林汇报分析结果。
他几乎搜集了网络上能找到的所有的达里尔·吉尔迪露面的公开资料，在研究了大量的资料后，迈克尔现在满脑子都是达里尔·吉尔迪那颗地中海光头。
好在结果是好的，这些视频、音频资料大多都支持他得出的那个结论。
“达里尔·吉尔迪在公开讲话时几乎从未改变过他的演讲姿态。”
“他的头会微微扬起大约二十到三十度。如果是他主持的公开讲话，他会全程保持这种姿态。如果不是他主持的，他会在轮到他时先上台挥手打招呼，刚开始演讲时并不会仰头，至少要持续十七到二十句后，就会不自觉地仰起。
从近年来更清晰的视频资料中可以看到，跟他仰着头的演讲配套的是他耷拉着眼皮垂目往下看的姿势。”
“达里尔·吉尔迪的演讲稿相似度极高，从他学生时代在学校里发表的演讲到今年年初在一处海军基地发表的演讲，从结构上来看，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演讲稿在用词方面非常有个人特色，偏好喜欢用‘must’这类确定词，我统计了一下能找到的演讲资料，有记载的资料中，他使用‘maybe’这类不确定词的次数大概只有六十七次。这是相对于他从小到大的全部演讲生涯的统计次数。”
“而‘must’出现的次数是上千次。”
“达里尔·吉尔迪的演讲稿非常擅长使用简单句式，乍看起来他的演讲稿几乎就是一大堆简单句的罗列堆砌，看起来好像小学生写出来的。可实际上简单句是能简单清晰明了传达意思的句式，简单句几乎不会引起歧义。而且简单句运用得当会让演讲变得非常有气势，极具煽动性。
世界上的着名演讲，其演讲稿在高潮部分大多都采用简单的句式结构。”
迈克尔主攻的方向是达里尔·吉尔迪的演讲稿的句式结构跟用词习惯。
‘must’只是其中例子之一。
至于句式，其实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习惯。
布鲁克林很喜欢在起诉书或判决书中使用复杂句式，尤其工作邮件里，他非常善于使用复杂的句式进行描述，往往一句话可能就会独立成为一段话。布鲁克林的邮件看上去三四行一个段落的，大多都只是一个句子。
复杂的句式表意更准确，更能精确地传递意思。复杂句式就像命题作文，它不仅给出题目，题材，甚至限制多少字分段，全文多少段，每段用多长时间……
复杂的句式表意精确的同时，也造就了一定的理解门槛。
布鲁克林敢用复杂句式，是因为他沟通的人都具有相当程度的文化程度，如果他的沟通对象是某些高中都没读完的大头兵，或者从小在街上贩d，就没去上过学的底层军官，他的复杂句式一定会让他们一脸懵。
复杂句式的难点就在于他的理解门槛。
这一点简单句式却做得很好。
跟简单句式相比，复杂句式就看起来有点儿磨磨唧唧了，显得不够大气。
达里尔·吉尔迪非常喜欢用简单句，这可能不是他的个人习惯，而是因为他的演讲面向的受众群体文化程度不高，因此不得不采用简单句。而长此以往，让他逐渐养成了这种习惯。
“达里尔·吉尔迪的演讲稿都是自己修改的。”
“自己修改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