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仔细观察着网上nyt那篇报道的风向，然后让人陆续放出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出来。
他当然不能放从雪城警局拿到的证据。
那样也太显眼了。
看过那些证据的，只有雪城警局跟nypd的人，以及部分电影公司的人。
只要耐心调查，雷会立刻暴露。
他放出去的证据都是经过修改或整合的。
有些甚至直接就是结论，至于过程，直接一句‘我看过报告’或‘我的一个朋友就在参与这个案子，他告诉我的’。
于是在当天下午下班时，已经慢慢沉寂下来的雪城惨案再次火了起来。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议论雪城惨案。
他们讨论nyt的诸多猜测，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
讨论布鲁克林与温士顿的分道扬镳，为他们惋惜。
讨论弗兰克为什么怕军方，为此而愤愤不平。
军方的名声雪上加霜。
雷的目的成功达到了。
布鲁克林看着铺天盖地的报道，却感觉满满都是阴谋的味道。
这种手法，他可太熟悉了。
他当然猜不到这一出好戏竟然出自雷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吃瓜看戏。
布鲁克林并不打算参与进去，最起码这件事现在还没牵扯到他身上，他还要多观察观察。
雪城惨案跟贝尔维尤刺杀案的幕后真凶是谁，没有人比布鲁克林更清楚的，当初这两件案子几乎同时发生，是为了应对危局，不得已而为之。
不论是雪城的证人保护计划的布置，还是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里对钱德勒·凯恩的监禁性保护，原本都是为军方准备的，但后来局势发生了变化，不得不用这两条为军方准备的手段应急。
当时准备并不充分，尤其是雪城惨案。
雪城惨案看起来跟布鲁克林没关系，但有太多知情人知道其中内情了。
不光温士顿跟弗兰克，就连军方代表团也有。
促成雪城惨案的是当时在激烈交锋的双方不得已而为之的共同结果。
事发后布鲁克林做了补救，但并不完美。
整整27名警员被屠杀，这种事已经震惊了全世界，根本不可能掩盖下去。
因此，布鲁克林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他有选择地进行引导，让关注此事的民众默认凶手就是军方。
nypd那边自有弗兰克把持进度。
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联邦内不断发生新的吸引眼球的新闻，雪城惨案虽然依旧有不少人关注，但大家关注的重点是nypd什么时候拿到军方的实质性证据，nypd的调查进展如何，而不是案件的细节。
现在有人重新将案件翻了出来，并隐隐有对其中细节进行探究的意思。布鲁克林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但这件事不光有危险的气息。
对于现在的布鲁克林而言，在危险之中，他还看到了另一个契机。
一个打破弗兰克、温士顿与他自己三人僵持的平衡的契机。
布鲁克林敲打着桌面，仔细思考着。
首先，他在报道中是一个值得被同情的正面形象。
纽约的‘忒弥斯’跟纽约州长关系匪浅，结果因军方等乱七八糟的势力介入，这才一个多月过去，双方就形同陌路了。
个中缘由民众并不知晓，但文章中透露出的意思可以看出，跟军方脱不了干系。
而军方是雪城惨案的头号嫌疑人。
再加上布鲁克林本人的声望。
除非有人拿出关键性证据，比如布鲁克林暗中跟军方联络的通话记录，比如现场录音之类，否则即便有人将当时烤肉店里的事完整复述一遍，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基本确保了布鲁克林暂时的安全。
这也让布鲁克林有更多的功夫去仔细观察局势的演变，寻找契机。
当然，最主要的，是文章中谈到了nypd的调查进度问题。
nyt的这篇新闻稿明确指出，nypd碍于神秘的压力，疑似在故意拖延调查进度。
雪城惨案的受害人是nypd的27名警员！
nypd的警员！
纽约的警员！
纽约警局自己的警员遭到屠杀，nypd竟然在拖延调查进度！
纽约人不会去管有什么压力，不会去想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更不会去试图理解或体会局长弗兰克面临的阻力，他们只会想到自己人被欺负，nypd竟然不帮自己人反而帮助外人。
nypd这就是在助纣为虐啊！
哪怕nypd此前经过一系列操作在纽约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趋于正面，哪怕nypd以前做的再好，也抵不住胳膊肘往外拐给纽约人带来的愤怒。
只要稍加引导，纽约人甚至会比痛恨真正造成雪城惨案的凶手还要痛恨nypd。
nypd是弗兰克的根基，撬动nypd，就等于撬动弗兰克的根基。
失去了nypd的弗兰克，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
现在大家还在下意识按照布鲁克林此前灌输的思路往下走，看到这么一篇新闻报道后，下意识地将所有愤怒都朝向军方，这只是布鲁克林以前孜孜不倦的引导效果导致，即便布鲁克林不做什么，等过上两天，也迟早会有人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新闻稿的细节，开始思考nypd在雪城惨案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雷看准了雪城惨案，一出手就重新挑起了民众对军方的厌恶与反感。
布鲁克林则从中看到了解决弗兰克的契机。
他本想先挑起弗兰克与温士顿之间的斗争，再坐收渔利的，现在，他看到了一个更快解决僵局的好方法。
…………
雷并不知道自己紧追着雪城惨案不放，间接帮了布鲁克林一把。
他看着铺天盖地的报道，表示很满意。
从华府到纽约，雷先曝光了【爱国者】，让【爱国者】陷入麻烦的泥沼之中，无法参与军方与国会之间的斗争，废掉军方一条臂膀，后又对布鲁克林对军方所作的打击强化了一下，让军方的名声彻底臭大街，再废军方一条臂膀。
如今军方相当于没有胳膊的人，跟国会上擂台。
雷觉得双方的实力应当算是势均力敌了。
——【爱国者】事件的发展后续并没有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
都说术业有专攻，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爱国者】出招可谓愚蠢至极，本次危机公关如果是一次毕业考试的话，他们的得分估计是负的。
随着【爱国者】的一通瞎操作，成功将民众的目光重新吸引到那份事件跟人员名单上。所有‘榜上有名’之人持续面临舆论压力，不得不出面自证清白。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雷在【爱国者】这件事上办的着实漂亮。
媒体跟大众就爱看这种阴谋论的戏码，无论‘榜上有名’之人如何自证清白，都无法洗脱丝毫的嫌疑，媒体大众始终用探究的眼光看着他们。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选民的支持。
失去选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多余价值，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在一场简单的会议后被集体抛出来平息风波。
目前，榜上数人均已被启动调查。
能爬到被【爱国者】发放会员资格的就没有无名之辈，而这些人在往上爬的过程中更不可能一代呢认错都不犯。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将面临大量指控，等待他们的将是从三五年到上百年的牢狱之灾。
这件事不仅伤到了军方，甚至动摇了【爱国者】的公信。
【爱国者】之所以能聚拢大量高级政客，靠的就是它绝对可靠的公信力，可在处理这件事上，【爱国者】做的一点儿都不好。
不仅不好，可以说是糟糕至极。
毫不夸张地说，被调查的人全都是受了【爱国者】的牵连。
政客们喜欢【爱国者】，喜欢的是它给他们带来的最直观的权与钱的享受，是它为他们营造的安全可靠的释放欲望的环境。现在享受还有，环境却不再安全。
【爱国者】平台近期与以前相比，明显变得冷清了。
军方更是，原本打算利用【爱国者】作为帮手，对付国会的。在他们的计划里，甚至【爱国者】是主力之一的。结果这个主力还没上场，就先受伤缺席了。
如果不是【爱国者】内有大量国会议员会员，军方都要怀疑这是国会做的了。
【爱国者】虽然不至于彻底玩儿完，但短期内是别想为军方提供什么助力了——至少国会与军方的这场大战，它是别想参加了。
此时此刻，继废掉【爱国者】之后，雷再度出手，推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军方一把，让他们的名声彻底跌入深渊。
经过nyt的新闻稿发酵，军方已经没有名声可言了。媒体及大众对军方唯一剩下的就是怨气与怒气。
曾经被认为荒诞可笑的‘解散军队’的号召，如今竟然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在他们看来，一支胆大妄为到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之上肆意屠杀jc的军队，根本无法带给他们安全感，他们只感受到了恐惧。
挑起这些的雷，吩咐专人盯着局势的发展，自己则关心起其他事情。
他来纽约不是单纯的避难跟搞事情，更不是单纯的给军方拖后腿，帮国会削弱军方实力。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布鲁克林曾经说过，他们可以在纽约发展。
如今纽约被彻底交火成一潭浑水，正好适合他们趁乱进入，悄悄潜伏。
虽然拉布鲁克林入伙没能成功让雷很失望，但并不妨碍他继续执行之前就定好的发展方略。
………………
2月12日，周三。
纽约人依旧在热烈地讨论着雪城惨案，讨论着军方给纽约带来的伤害，讨论军方的胆大妄为。
根本不需要别人动手，就已经有人将才刚刚过去不久的‘军费开支泄密’新闻再度拉了出来。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对军方来说，还真是如此。
但今天的早安纽约在报道雪城惨案时，却引入了一个新奇的角度——
在雪城惨案整个发生过程中，nypd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早安纽约’的主持人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昨天查了大量的资料。
根据‘早安纽约’主持人的介绍，雪城惨案中的受害者参加了一项保密级别非常高的证人保护计划，根据多方求证，这份级别更高的证人保护计划是专门为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事件量身定制的。其人员名单只有签署计划的人知道。
除了名单上的人之外，弗兰克局长是一个，纽约州州长是一个，布鲁克林法官是一个，纽约检察官办公室负责人钱德勒·凯恩是一个。
具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早安纽约’的主持人也不知道，他只查到这四个知情人，并且其中钱德勒·凯恩还是名单上的首位。
主持人特别介绍了这份证人保护计划与普通的证人保护计划之间的区别。
联邦人都知道联邦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有多不靠谱，那玩意几乎就是个摆设，想知道的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拿到手。可这份不一样，这份是为钱德勒·凯恩特别定制的，从计划方案被提出开始，就仅限于极少数人知道。
主持人还特别提到，他联系了好几个朋友，其中包括州议员，市议员以及乱七八糟的委员会，他们竟然连风声都没听到过。
可就是这么一份严格保密的证人保护计划，竟然在实施转移当晚就泄露出去了，主持人笃定，泄露秘密的一定是签署或提出计划方案的人之一。
计划是谁提出的，主持人没有调查到，计划的具体细节他也没调查到，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已知的嫌疑人现在有四个：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
钱德勒·凯恩是泄密的受害者，已经死了，排除。
剩下三个，一个是纽约的‘忒弥斯’，一个是nypd的局长，受害人就是她的人，一个是纽约人爱戴的州长。看起来都不像。
主持人的猜测到此为止。
他甚至在广播中特别说明——
“我昨晚忙活了一晚，纽约的大人物们几乎都联系到了，可他们对这份计划知之甚少，我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这份计划上的任何一条内容。唯一知道的只有四个签署计划的人员名单，但名单只有四个，还是还有更多人，我并不能确定。也许还有其他人。”
“因此，我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以上也全都只是我的猜测。现在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可能下一刻你们就会听到‘砰’的一声……好了，碧池们，今天早上的广播到此结束，我要收拾行李去欧洲度假了，运气好的话，两个月后再见，不要怀念我的声音，碧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