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想对我说这些，现在我听到了，你也说完了，可以结束了吗？”
温士顿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情绪压下去，沉着脸问道。
“堂堂州长雇佣ab暗杀自己的至交好友。”
布鲁克林吹着风，扭头微微一笑。
“明天我会在e.d.n.y召开临时的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的提问，会上我会这样回应。”
“让你的垃圾幕僚团做好预案，准备应对舆论吧。”
“不知道纽约人更愿意相信一个雇佣ab这种臭名昭着的帮派谋杀至交好友的州长，还是愿意相信正直的，公正的，可靠的‘忒弥斯’。”
温士顿直直的盯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也与他对视着。
良久，温士顿笑了起来。
“你还未成年吗，还是从小养成的性格缺陷，总希望有人把你当孩子一样宠爱。”
“从那个叫雷的跟大卫开始，到我跟弗兰克，再到马克·米莱，迈克尔·格雷迪，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再到米切尔森跟迈克尔·德西亚托。”
“布鲁克林，你是在给自己找爹吗？”
“所有人都必须纵容你，顺着你，不能有丝毫违逆。”
“这么几年来你也找了不少好朋友吧，哪个是能忍受得了你，能跟你长久相处下去的？”
温士顿回身指了指病房方向“安妮呢？你是真的爱她，还是想从她身上找到妈妈的感觉？”
“你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发疯吗？还是求着我原谅你？”
“想召开新闻发布会？尽管去召开啊。”
“想公布假消息？去啊。”
“跟我说什么？”
“如果这就是你大费周章通过总统先生要跟我谈的事情，那我真是太失望了。比对杰瑞还要失望的那种失望。”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我该离开了。”
温士顿摇着头道“你的川菜等以后有机会再尝试吧。”
布鲁克林转身拦在了温士顿面前。
温士顿说这些话的目的跟他说温士顿是‘狗’的目的一致，两人都在用相同的方式攻击对方。
跟温士顿的反应一样的，布鲁克林尽管知道温士顿想要做什么，他依旧感到愤怒。
温士顿在说什么？
他指责布鲁克林‘缺爱’，有心理缺陷。指责布鲁克林要求身边的人都像父母一样爱他，让着他，如果做不到，就会遭到布鲁克林的报复。
温士顿基本上是把他对布鲁克林的背叛，以及其他那些他提到的人与布鲁克林之间的矛盾全部简单归结于布鲁克林童年缺爱，缺乏父母关怀，总之错的都是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身为一位精研心理学的法官，怎么可能被温士顿轻易糊弄住。
更何况温士顿还装完逼就想跑。
布鲁克林生气归生气，却不可能让温士顿这么轻易就结束谈话。
这次谈话谈不透，日后他对温士顿下狠手就依旧有‘不教而诛’的意思，在总统先生那里依旧说不过去。
“不管你怎么否认，温士顿，我有我的消息渠道，我确定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雇佣ab，让他们的成员混入我的保镖团队中，准备暗杀我。”
布鲁克林盯着温士顿道。
“你要求我去大都会监狱走一趟，按照要求，我去了。”温士顿皱着眉道。
此时布鲁克林不再说温士顿是狗了，温士顿也不继续pua布鲁克林了。
“没错，你去了。”布鲁克林颔首“你去了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敢光明正大跟ab的人见面吗？”
“你这么坚持要完成对大都会监狱的视察，甚至连其他工作都暂时搁置。如此过分执着要证明跟ab没关系，难道这本身不值得怀疑吗？”
“你代表的是总统先生，那天下午你应该来拜访我，而不是继续视察监狱。”
“这不是破案，有怀疑就足够了，不需要证据。”
温士顿盯着布鲁克林，面对布鲁克林的咄咄逼人，他并没有被吓到。
“nyt的线报是你安排的？”
温士顿突然问道。
布鲁克林顿了顿，摇摇头。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忒弥斯’，不会随便杀人。”
说这话时，布鲁克林语气嘲讽，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温士顿。
“你确定？”温士顿问道。
布鲁克林抬起头，与温士顿‘深情’对视着，缓缓点头。
“是的，我确定。我没有杀人，更没有指使nyt报道。”
温士顿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
“我会问清楚的。”
温士顿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认为布鲁克林在撒谎，可布鲁克林的表现没有丝毫撒谎的样子。
这让温士顿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跟布鲁克林真的被弗兰克耍了？
温士顿想起了曾经布鲁克林对自己说过的对弗兰克的评价：老狐狸。
难道整件事都是弗兰克在暗中策划的，先雇佣ab成员混入布鲁克林的保镖团队，意图对布鲁克林不轨，然后嫁祸给自己。后又假装自己爆料给nyt，再杀死‘提供线报’的ab成员。
他，布鲁克林，弗兰克，三个人中，干狱中杀人这种活最方便的就是弗兰克。
其次是他。
最后才是布鲁克林。
弗兰克即可以通过狱警又能通过罪犯影响狱中，他则可以通过州政府监察委员会影响典狱长，进而让典狱长影响狱中。
而布鲁克林呢？
他只能送新的犯人进去，利用庭审影响犯人，进而影响狱中。
他自己没做过，他心知肚明。
布鲁克林这么做风险很大，知道的人太多，得不偿失不说，还很容易送把柄出去，被犯人反过来要挟。
弗兰克跟他们俩最本质的不同，就是弗兰克本身与他需要‘泄露’的人处于同一个体系之内，他有的是办法钳制、拿捏帮他办事的人，让对方不敢反过来要这要那。
再联想到去探望德克斯特时，在nypd总部遇到弗兰克，弗兰克说过的话。
温士顿的内心动摇了。
更重要的是，一种隐秘的，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甚至是一直拒绝承认，视而不见的情绪，也在影响着他——
他说布鲁克林是‘巨婴’，长不大，但他自己内心又何尝不怀念他们配合无间的日子？
现在有新证据证明，他跟布鲁克林只存在‘背叛’的误会，其他误会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也许他跟布鲁克林有可能回归到以前的状态！
这种对关系重归于好的隐秘的渴望一直被他们所忽视，否定，拒绝，但不论如何否定，如何拒绝，它都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布鲁克林最先正视了这种渴望，并通过上次与温士顿见面时的相处，推断出温士顿内心也有哦同样的渴望。
不同的是，布鲁克林已经在正视这种渴望，体会这种渴望，想办法与这种渴望共存，而温士顿却还处于不敢正视阶段。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简直是天降大礼！
如此巨大的破绽留在这儿，布鲁克林是不可能忍得住不利用的。
他昂着头，与温士顿对视着，清晰的捕捉到温士顿眼睛里的怀疑与隐秘的欣喜。
他知道，他成功了。
“答应你们的，我说话算话。”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重新站回窗子，眺望着远方的车水马龙。
“你可以去找弗兰克谈谈，你们两个要怎么分配，谈好了，给我一个答复。”
“纽约也是我的心血。”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道“我为纽约付出的，比你们俩都要多。我不希望纽约受到伤害，更不希望看到纽约故态复萌。”
“这是作为曾经的朋友与盟友，我能做的最后的事。”
“等我履行完承诺，温士顿，记得告诉弗兰克，那时候的纽约是你们俩的，不是我的。我可不会再手软。”
“还从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而不付出代价。”
“也许你们该去非洲走走了！”
说完，布鲁克林伸手合上窗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谈话到此结束。
他明确告诉温士顿，让他履行承诺，可以，但履行完承诺纽约就跟他无关了，到时候别怪他不择手段。
他明确地告诉温士顿，他会报复。
最重要的是，他将暗示做的满满的。
不仅让温士顿成功怀疑是弗兰克搞的鬼，还在最后对温士顿内心的渴望反复撩拨。
告别温士顿，布鲁克林走进卫生间，不停的用冷水洗脸。
他又何尝不怀念曾经与温士顿相处的日子？
可他清楚的知道，这玩意不是谈恋爱过家家，现实就是，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
回不去就是回不去！
不论他或他多么怀念，无论他们多么冲动，现实就是一道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
背叛是忘不掉的。
被背叛更是永远无法遗忘。
因此，无论多么渴望，多么向往或怀念，布鲁克林都清醒的认知到，重归于好只不过是虚幻而可笑的妄想。
但现实是现实，这种感觉是真的。
布鲁克林很难接受陷害朋友这样的设定。
卫生间外哈里森双手握在身前，严肃的守在门口，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流声。
良久，布鲁克林走了出来。
“走吧。”
哈里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廊谈话时，哈里森是守在长廊入口的，并没有近距离听见两人的谈话内容。
但从布鲁克林的表情能看得出，谈话并不愉快。
………………
2月10日，周一。
e.d.n.y。
例行会议结束后，布鲁克林难得地没有往外跑，而是留在办公室。
今天是杰瑞离开后第一天回来上班，大家都很兴奋。
当杰瑞走进办公室时，所有人都站起身，鼓掌欢迎。
杰瑞连连感谢，从包里掏出一个个包装好的礼物爱个人送。
杰瑞跟温士顿不一样，跟布鲁克林也不一样，他即没有温士顿的圆滑，也没有布鲁克林的锋利，跟两人相比，他就像个浑身雪白的小绵羊，懵懵懂懂。
可他却是9号法庭众人最喜欢的人。
奈莉在大多时候都把布鲁克林当晚辈疼爱，唯独有杰瑞在的时候，布鲁克林是谁？她奈莉不认识！！！
见到杰瑞，奈莉脸上的笑容看得布鲁克林直皱眉。
杰瑞送礼的行为收获了一连串的夸赞，大家都在夸奖杰瑞，说他出去玩儿没忘记大家，说他够意思。
布鲁克林心想：出去旅行，买点儿当地特色礼品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抬头看了眼喜滋滋戴着新帽子出去逛了一圈儿，嘴都合不拢的奈莉，明智地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咳咳，奈莉，工作时间！”
布鲁克林喊道。
奈莉翻了个白眼，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喜滋滋地拿起手机疯狂自拍，对布鲁克林的喊话理都不理。
中午，墨西哥餐厅。
为欢迎杰瑞回来，9号法庭的成员聚在一起，搞了个小型欢迎午宴。
当然，钱是布鲁克林陶的。
布鲁克林对杰瑞没什么想法，这小子出去溜达一圈儿，依旧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也不能说一点儿没有变化。
布鲁克林从他对东方的描述中隐约察觉出，杰瑞似乎很向往东方。
除此之外，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杰瑞是个什么样，现在也还是那样，大差不大，没啥改变。
布鲁克林不打算对温士顿留手了，这次他打算一举将温士顿与弗兰克铲干净。
但对杰瑞，他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置。
如果他对温士顿不留情面，届时场面一定很难看，杰瑞就算再单纯，也能看明白。
他能怎么做？
昨天在医院里时，他能觉得麻烦就不去理会，可未来呢？
有一天布鲁克林压着温士顿打，打到温士顿一蹶不振，狼狈不堪呢？
杰瑞该怎么选择？
帮温士顿，还是继续两不相帮？
布鲁克林可以肯定，杰瑞绝对做不到两不相帮。
他大概率还是会站在温士顿那一边，甚至会指责他，大家好好相处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挑起争斗呢？
是啊，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挑起争斗呢？
当然是因为，有争斗才有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