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最喜欢的小孙子，就是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孩子。”
伯克·福斯曼犹嫌不够，继续捅刀道
“麦克莱德·肯尼迪跟安东尼·肯尼迪关系很差，他很不喜欢自己的法官父亲，在他母亲，也就是安东尼·肯尼迪的夫人的葬礼上，两父子甚至直接打了起来，自那以后，麦克莱德·肯尼迪拿走了家里全部有关母亲的东西，跟安东尼直接分开。”
“当时安东尼还是大法官呢，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差，为了避免影响扩散，安东尼强硬地留下了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儿子，并扬言如果麦克莱德·肯尼迪不把儿子留下的话，他就要让麦克莱德·肯尼迪把拿走的都还回去。”
“身为一名大法官，安东尼的话是很有分量的，麦克莱德·肯尼迪不得不把……”
“等等。”布鲁克林打断道“安东尼的妻子死于十几年前，他的孙子今年才几岁？你确定你没在编故事？”
“听我说完，布鲁克林。”
伯克·福斯曼埋怨了一句布鲁克林的急性子，继续说道
“迫于安东尼的威胁，麦克莱德·肯尼迪把妻子留在了安东尼身边，自己跑去报名处报名参军了。”
布鲁克林：……
这是什么曲折剧情？
布鲁克林迟疑了一下，问道“伯克，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说，安东尼那么喜欢这个小孙子，有没有一种可能……”
伯克·福斯曼那边的声音为之一窒，下一刻，就是伯克大嗓门的咆哮声。
“你去死吧！布鲁克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让我感到恶心！！！”
布鲁克林不为所动，将手机挪远了点儿，等伯克的咆哮声过去后又重新贴到耳朵上。
“得了吧，伯克，你没这么想过？”
伯克沉默了半晌，没有跟布鲁克林继续争辩，而是认真地说道“那个孩子真的是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儿子，安东尼的孙子，我们都知道。”
布鲁克林撇了撇嘴。
你们都知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
在人家家里安装摄像头了还是每天晚上躲床底下监视偷听了？
“总之如果你想跟麦克莱德·肯尼迪好好谈，最好先把他那个快要把肠子都拉出来的儿子接回联邦来。”
“而想要把他接回联邦，安东尼必然会要求同行，尤其是听说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名字后，他恐怕会更紧张。对他而言，孙子死在屎尿汤里也比被麦克莱德·肯尼迪夺走强。”
“哎，安东尼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剩这么一个小孙子了。”
“那是他自找的。”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冷酷的说道。
他能听得出伯克语气中的唏嘘，以及可能伯克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物伤其类。
那可是安东尼·肯尼迪啊！
曾经叱咤最高院，在司法界呼风唤雨的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
结果落魄到孙子快要病死了，都不敢挪窝的地步。
想挪窝得打报告，打了报告结果还没送到能决定的人手里就被刷了下去。
他此时此刻可能还在翘首以盼，蹲在孙子的病床边呼喊‘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救治了’呢。
要不是伯克·福斯曼提了一嘴，他就算等到死，也等不来消息的。
“伯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布鲁克林眯着眼道。
这场车祸对伯克的改变实在太大了，大到布鲁克林一时间都不认识了。
伯克今天提安东尼，是为了布鲁克林吗？
别忘了，从最开始，都是伯克主动发起谈话的。
他心软了！
在得知安东尼的遭遇后，他心软了，开始同情安东尼，想要帮帮安东尼。
可安东尼是什么样的人物？他需要别人的同情吗？
他只会上演一出农夫与蛇，并在农夫僵硬的身体上啐一口唾沫——呸，真难吃。
在政坛，心软简直是最最最最致命的弱点。
这简直就是在送菜，还是送货上门的那种。
政坛就是一个集合人类所有黑暗、阴暗面的地方，在这里，一切生活中美好的品格都会变成弱点。
伯克已经不再适合这种斗争了。
这场车祸对伯克的改变太大了！
布鲁克林心中暗暗感叹着。
“我会安排好的，伯克，也许等你伤好了，可以出去走走，旅旅游，邂逅个美丽的老太婆，谈一场黄昏恋，我还等着参加你的婚礼呢。”
“如果你能再生个孩子，伯克，我保证，你死了以后，我会收养他的。”
布鲁克林的话是笑着说的，让人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伯克沉默了许久，才笑着回应道“好啊，听说巴黎很浪漫，我以前只匆匆路过过，希望能邂逅个美丽的姑娘。”
伯克还有自知之明！
这让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怕就怕伯克已经彻底昏了头。
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
“还是找个年龄相仿的比较好，小姑娘只会骗你结婚，等你死后拿走你的家产，然后带着你的孩子投入别人的怀抱。”
“想想看，你的妻子，在你死后，花着你的钱，包养别的男人，躺在别人床上，别的男人也花着你的钱，干着你的妻子，没准儿还打着你的儿子，就在你的遗像前面。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啧啧~~”
“你可以去死啦！”
伯克笑骂一句，挂断了电话。
………………
布鲁克林见到了麦克莱德·肯尼迪。
这个肯尼迪并不是着名的总统家族的肯尼迪，虽然这个肯尼迪跟另一个总统家族同出波士顿，但并不是一家人。
麦克莱德·肯尼迪是那种一眼就能被认出是安东尼·肯尼迪的儿子的长相——他们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他完全就是安东尼·肯尼迪的年轻版，只要把他脸上的肌肉弄得松弛，皮肤褶皱些，再把发色染成白色，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安东尼·肯尼迪。
布鲁克林是在下午的预约名单里看见的这个名字，同行的还有马克·米莱·奥尔丁顿。
看到这个名字时，布鲁克林暗暗感慨这位肯尼迪行动之迅速。
可当见到他本人，看见那张与安东尼·肯尼迪有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度的脸时，布鲁克林忍不住愣了下神。
他第一反应是，安东尼·肯尼迪悄悄从非洲偷跑出来了。
下一刻，更多视觉反馈信息才慢腾腾地传递到大脑，反应过来这不是安东尼·肯尼迪。
麦克莱德·肯尼迪穿着军礼服，不见帽子，手里抓着一个蓝色文件夹，身体站的笔直，一举一动……很有刚刚离开人世的迈克尔·格雷迪的风采。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个跟迈克尔·格雷迪一样的性格了……
布鲁克林默默地想着，站起身热情的欢迎这两位。
“马克，下次不用排着队预约，想要找我直接去我家，或者给安妮打个电话，我还能不见你不成？”
布鲁克林抓着马克·米莱的手，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先给马克·米莱上眼药总是没错的。
马克·米莱僵硬地笑了笑，回头看一眼麦克莱德·肯尼迪，摇着头客气几句，顺便把手抽了回去。
布鲁克林循着马克·米莱的目光，看向这位从进来以后就一声不吭的家伙。
办公室里沉寂了片刻。
布鲁克林继续打量麦克莱德·肯尼迪，麦克莱德·肯尼迪则感受到目光后与布鲁克林对视了一瞬，又转移开来，打量起办公室里的文件柜。
文件柜里放着的大多是卷宗，还有一些工具书，比如莱利·克鲁着作的大部头，当然，也少不了那本从鲍勃手里传承到韦伯斯特手里，硬质书皮都起了毛边的圣经，团成一团刚换下来还没拿去洗的法袍，以及奈莉放在柜子里的小布袋。
据说布袋里放的是一种驱虫草药，来自神秘的吉普赛传承，没有味道，却非常好用。
“这位是麦克莱德·肯尼迪中校。”马克·米莱不情不愿地打破沉寂，惜字如金地介绍了麦克莱德·肯尼迪。
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作为两边都认识的中间人，他就应该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承担起介绍的责任。这是基本的礼仪。
当然，跟一个政客谈什么礼仪，的确有点儿搞笑，他们连脸都不要，还要什么礼啊。
马克·米莱的介绍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微笑着打量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布鲁克林不笑了，悠闲地数着文件柜里的文件数的麦克莱德·肯尼迪也不悠闲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坐吧，坐下谈。”
布鲁克林身为地主，很有涵养地先请两人坐下，然后喊韦伯斯特过来。
“韦伯，来一下。”
“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布鲁克林问道。
在法官的办公室里，不要说咖啡或茶了，就是能喝到一杯清水，都是吹嘘的资本。
大多数人出现在法官办公室都不是什么好事，迎接他们的只有法官的咆哮。
“茶\/咖啡，谢谢。”
韦伯斯特会意，不一会儿端来一杯茶，一杯咖啡，跟保温杯。
茶水齐备，谈话可以正式开始了。
布鲁克林看向马克·米莱。
“马克，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其实马克·米莱跟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到来所谓何事，三人彼此心知肚明，但这话还得问。
这不单单是场面话。
布鲁克林这句话很明确地给出了称呼，说明这话问的是马克·米莱。
如果马克·米莱有跟这位麦克莱德·肯尼迪分庭抗礼的实力，接下来的谈话不说以马克·米莱为主，至少也应该是各占一半。
因为布鲁克林这句话开始的称呼就暗戳戳地表明了态度，他站马克·米莱。
这是拱火，也是试探。
毕竟没有谁会在跟两个人谈话时，始终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挂在嘴边，出口必明确谈话对象是其中某一个人，全程直接无视另一个人。
如果马克·米莱有跟麦克莱德·肯尼迪分庭抗礼的实力，以他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布鲁克林主动给出的打压麦克莱德·肯尼迪的机会。
这将说明非常多的问题。
至少证明麦克莱德·肯尼迪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一位‘钦差’。
然而，事实证明布鲁克林想多了。
马克·米莱在见麦克莱德·肯尼迪的第一面后不足十分钟就跪了，而且看起来跪得非常彻底。
这位肯尼迪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完成的对军方代表团的收编，他甚至还赶上了午餐，美美地想用一番后又休息片刻才来法院找布鲁克林的。
“是的，布鲁克林·李。”
马克·米莱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被麦克莱德·肯尼迪接过话茬。
“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本来可以合作共赢的，继续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去找过帕特里克·内斯特，希望能和平解决问题，现在你有这个机会了。”
布鲁克林面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眼睛则忍不住瞄向马克·米莱。
马克·米莱果然正低着头，偷偷看着他。
布鲁克林心中冷笑。
马克·米莱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跪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赶走库尔将军跟迈克尔·格雷迪，成为军方代表团的负责人，他怎么会舍得轻易放手。
麦克莱德·肯尼迪之所以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布鲁克林，这其中恐怕少不了马克·米莱的功劳。
否则正常人哪里会上午到纽约，中午整合队伍，下午就出发谈判的？
麦克莱德·肯尼迪上来就夺走了马克·米莱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他当然不爽，不爽的马克·米莱暂时亲手收拾不了麦克莱德·肯尼迪，但他的‘好女婿’却可以。
这一刻，马克·米莱与布鲁克林的目光短暂地对视，这对曾经有机会亲密合作，最终却反目成仇的翁婿，突然默契地对上了信号。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继续微笑着听麦克莱德·肯尼迪讲述。
马克·米莱翘了翘嘴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微偏着身子，做认真倾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