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是真的累，大脑懒得转动哪怕一丢丢，闻言只是点点头，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哦……我今天跟总统先生谈了很久……”
两人躺在床上，布鲁克林搂着安妮，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跟总统先生的谈判。
他的大脑完全处于罢工状态，说的话根本连不成片，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好在安妮并不处于这种似梦似醒的状态，她很轻易就听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你以后可能还要跟第一夫人处理好关系。”
布鲁克林闭着眼，松开安妮，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道。
安妮沉默了一下，探起身来到布鲁克林上方，望着布鲁克林。
这话如果不是完全卸下防备，彻底放松下来，布鲁克林是根本不可能说的。
光是这一句话，就泄露了太多的秘密。
这其中不仅包含跟总统先生的关系，还包含了两人谈判的进展，布鲁克林内心的期望，以及对这段合作的后续规划。
只要不是傻子，几乎都能从这句话里听出来。
比如安妮。
就算没有前面的絮絮叨叨，光这一句话，她也能听明白，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现在谈的很好，合作有望，布鲁克林希望这种关系不止于这一次，他希望搭上总统先生这条线。
更直白一点说，对于大选，布鲁克林现在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支持总统先生连任的。
安妮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皱着眉头的布鲁克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呼——呼——
并不大，但很清晰的鼾声均匀地响起。
安妮收回身子，躺回床上，伸手关闭了床头灯。
呼——呼——
鼾声突然停了。
布鲁克林呼地坐了起来。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暗。他呆坐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今晚是跟安妮一起睡的。
伸手摸索了一下，确认安妮的方向，布鲁克林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慢慢朝记忆里门的方向挪动。
来到墙边，伸手在墙上摸索着，寻找门把手的位置。
啪嗒——
室内亮起灯光。
布鲁克林摸索的动作一顿，眯着眼转过头来。
床上，安妮正半支撑着上身往这边看来。
“吵醒你了？”
布鲁克林轻声问道。
安妮摇摇头“要去干什么？”
“想起来有点儿事没处理，你先睡吧，我去打个电话。”
布鲁克林道。
安妮点点头，重新躺下，但并未关闭床头灯，显然是等着布鲁克林处理完事情回来继续睡的意思。
布鲁克林拧开门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随手带上门，让门虚掩着。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今天的值守。
两个布鲁克林没见过的人仰头朝上面看来，一个已经迈开了步子，一手伸向枪袋，腰微微弓着，侧着身贴着墙壁，另一个则站在沙发背后，一手扶着沙发，另一只手扶着对讲机。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布鲁克林路过楼梯口，看了一眼楼下紧张兮兮的两人，冲他们摆摆手。
“喂？请讲。”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等这两人收起紧张的姿势，布鲁克林已经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开灯，拿起电话，拨通鲍勃的号码。
非工作时间，鲍勃那边需要等待稍微长一些时间。
如果是白天正常工作时间，鲍勃几乎秒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就的这一身手机不离手的功夫……
“boss？”
鲍勃的声音里带着弄弄的困意，这句话说完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局势风云突变，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鲍勃也没时间研究考校新一批应召女郎的技术了。
几乎要在酒店买下一间套房的鲍勃终于回家睡觉了。
“迈克尔·格雷迪现在怎么样？”
此前他跟鲍勃商定好，让迈克尔·格雷迪替换温士顿，前往总统先生身边。
但今晚——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零点三十多了——那应该说昨晚。
但昨晚两人的谈判过于激烈，总统先生并没有同意布鲁克林的‘友善建议’。
现在想想，这个想法有点儿想当然了。
总统先生怎么可能顺着布鲁克林的意思，随便他怎么安排？
迈克尔·格雷迪无论影响力还是可信程度，提供的助力肯定都不如温士顿的。
况且现在迈克尔·格雷迪就是个大麻烦。
他怎么可能帮布鲁克林处理麻烦！
这件事由于谈判太晚，谈完后布鲁克林实在太累，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没跟鲍勃提。
但鲍勃从布鲁克林没特殊交代明天要给迈克尔·格雷迪特殊安排行程上推断出了结果。
“他们自己已经掐起来了，非常精彩。”
鲍勃一句话高度概括了现在曼哈顿酒店里的情况。
军方代表团三股势力已经开始将矛盾与斗争拿到台面上来，根本不做掩饰。
“有关迈克尔·格雷迪的处置一直没有结果。boss，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当然不是好现象！
按常理来说，军方现在应该愤怒，应该立即召回迈克尔·格雷迪，应该撤他的职，应该迁怒布鲁克林。
他们最好召开新闻发布会，严厉指责，最好在发布会上破口大骂，当众宣布开除迈克尔·格雷迪的‘军籍’才好。
越是叫的欢的，往往越没什么威力。
怕就怕现在这种闷不吭声，抿着嘴不叫唤的，咬起人来才狠呢。
布鲁克林对此感到不安。
迈克尔·格雷迪现在还不能折在这儿，布鲁克林还需要他打通跟军方更高集团的联系。
但他现在对军方内部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思考过后，布鲁克林揉了揉针刺一样疼痛的脑袋，交代道“让迈克尔跟米切尔森活动起来。我们需要知道军方的动向，不然我们就太被动了。”
“现在的我们，跟最开始的他们很像。都是看不见对手，像个聋子瞎子一样。”
“这很危险。”
不论任何形式的冲突，情报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情报的先进性有时候甚至能直接左右一场冲突的胜负。
现在布鲁克林对军方一点儿情报也无，可军方对他却了如指掌，这不是好现象。
“明天你去见一见迈克尔·格雷迪，通过他铺开我们的信息渠道。”
布鲁克林道
“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有了迈克尔·格雷迪，我们不能再当聋子瞎子了。”
“好的，boss。”鲍勃应下。
“还有希瑟·格肯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又问道。
今天…额…昨天，昨天下午，按原计划他应该去医院一趟的，但被大卫耽误了，他没去成，只能由鲍勃代替。
“我转述了你的要求，希瑟·格肯表现的很淡定，轻松就接受了。boss，他可能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
鲍勃答道。
“没关系，不管他准备了什么，只要拖下去，就对我们有利。”想了想，布鲁克林又接道“注意一下他就行，不用管他。”
“以他的性格，不会一直安静下去的。但他现在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他想动，就必然会闹出动静来。”
问完希瑟·格肯，布鲁克林又问了回去。
“伯克怎么安排的迈克尔·格雷迪？按他那份计划书上来的？”
他问道。
“boss，伯克·福斯曼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鲍勃纠正道“事实上他让迈克尔·格雷迪回曼哈顿酒店，说是处理一件重要的事。”
布鲁克林愣了愣，连反复在太阳穴上揉按的手指都忘了动弹。
“他没让迈克尔·格雷迪准备为总统先生站台？”
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boss，所以说伯克·福斯曼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鲍勃肯定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丝笑意，像是在笑布鲁克林失策。
随着斗争层级的不断升级，布鲁克林已经不像原来那样算无遗策，百发百中了，但布鲁克林的算计依旧令人印象深刻，多数时候依旧是正确的。
能听到布鲁克林在这么简单的小事上，在熟人身上栽跟头，的确是个不容错过的‘热闹’。
“伯克让他去干什么了？”布鲁克林愣愣的问道。
他有点儿被伯克的这番操作秀到了。
说服布鲁克林同意他负责处理军方代表团的那封邮件里，有关迈克尔·格雷迪的处置意见与布鲁克林跟鲍勃的想法不谋而合。
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伯克早有预料，他故意这么写，就是在晃点布鲁克林，让布鲁克林同意由他负责军方代表团的处理。
实际上他可能根本没想过按照邮件上的来，甚至他可能早就察觉到这个处置意见有点儿‘一厢情愿’。
他就是故意的！
反应过来后，布鲁克林并没有生气，也许一天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会生气，但现在不会，现在他只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之余，布鲁克林还有点儿赞叹，赞叹不愧是伯克·福斯曼，不愧是哈佛的大管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知道，是他们两个直接接触的。”鲍勃回答道。
“到底是跟约翰·曼宁一起压着耶鲁几十年的人，啧啧~”布鲁克林赞叹了两句。
实际上他这话还有下半句——后来又不声不响干翻约翰·曼宁，一手掀起哈佛内斗还保持地位到现在。
如果伯克·福斯曼写回忆录，他的回忆录一定会大卖，因为他这一生，至少到目前为止，非常具有传奇色彩。
他的经历跌宕起伏，并不平静，也不无聊，每时每刻都充满了不确定性跟挑战。他这一生总体而言，是一直向上的，他安然度过了无数次风雨，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屹立依旧，并越发权势煊赫。
曾经跟他同时代并一样耀眼夺目的莱利·克鲁跟约翰·曼宁已经归于尘土，逐渐被人遗忘，他的劲敌安东尼·肯尼迪已经被发配非洲，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只有他，依旧屹立不倒。
他没有被浪潮淹没。
现在的伯克·福斯曼，获得了布鲁克林的信任，手握多个项目的重要决策权，还握着哈佛议会的监督权。
如果布鲁克林出现什么意外，他将是最可能继任哈佛议会议长之人。
脑海里大致回顾了一下伯克·福斯曼的过往，布鲁克林忍不住更加惊奇了。
这老头儿可以啊！
“boss，弗兰克局长跟温士顿州长这边怎么办？他们猜得到钱德勒·凯恩的事。”
鲍勃并没有评价伯克·福斯曼，转而提起了另一个难题。
事实上以鲍勃如今在布鲁克林心目中的分量，他的确不好随意提起谁的名字，更不好随意发表看法。
他是布鲁克林的‘大脑’，布鲁克林需要依赖鲍勃操控、掌管各个版图，汇总信息并处理。鲍勃对一个人的个人看法必然会对布鲁克林产生影响。
“不用管他们，他们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三个都跑不脱。”
布鲁克林道。
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他从不后悔。
哪怕是经历了大卫的‘思想教育’，布鲁克林依旧不后悔。
钱德勒·凯恩不死，他就得死。
当时的情况下，杀死钱德勒·凯恩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破局之法。
他跟弗兰克、温士顿在外界看来，依旧是稳固的铁三角，其中的裂痕只有铁三角自己看得见，数得清。
但不管如何，在外界看来，现在的三人依旧是铁三角。
布鲁克林做的事，就代表铁三角做的。
“对了，你记一下，等事情结束了，帮哈里森开一家安全防务公司。”
布鲁克林突然想起下午那个玩笑，又交代道。
“外面对新闻发布会的反应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这会儿他反而一点儿都不困了。
刚回来时，他又困又累，躺在床上没说两句话就呼呼大睡起来。这会儿或许是大脑重新运转的缘故，他又精神了。
鲍勃向布鲁克林汇报着各方、各地对两场新闻发布会的反应。
如今雪城惨案跟钱德勒·凯恩死亡的消息已经扩散到全联邦，甚至往其他国家蔓延，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在这个时代，二十多三十来个jc，还是一个领土主权完整，从未在本土发生过战争的国家，被人残忍杀害，并事后焚烧，这简直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