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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玄幻 > 一剑惊鸿 > 第七十一章 峥嵘岭上

一路前行,几经询问,两人来到龟峰峥嵘岭下。

张燕儿见白玉天打住了脚步,没有往上走的意思,问道:“白大哥,怎么不走了?”

白玉天往山上看了看,道:“府衙重地,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便出入的。我们一没被邀请,二无拜帖,三不相熟,贸然前往,似有不妥。”

张燕儿道:“那怎么办,怎不能干等着吧。”

白玉天转身张望,忽见一衣着华丽、打扮俊美的年轻男子跟一普通衣衫的男子信步走来,内心极为欢喜,喜不胜收。只因那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潇洒一身,脚步极为悠闲从容,好像前边的峥嵘岭跟老熟人一般。

白玉天连忙摆好笑容,上前问礼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穿着普通的男子听白玉天外乡口音,斜斜地瞧了白玉天一眼,答话道:“我家少爷,知府大人长子,贺俊伟是也。”

白玉天有求于人,将笑容绽放开来,喜声道:“在下白玉天,见过贺少爷。”

贺俊伟见白玉天懂些礼数,轻口问道:“那里来的野小子?”

张燕儿听过,火气直冒,就想用言语挤兑一番。

白玉天要的是息事宁人,一把拦住,回话道:“九江郡来的。”

贺俊伟瞟了白玉天一眼,见其长相、穿着都可以,问道:“唤什么名啊?”

白玉天沉住气,将名字重新说了出来:“在下白玉天。”

贺俊伟看了白玉天一眼,冷言道:“昨日听人说起,西边来了个野小子,不安于本分,想去龙威镖局闹闹事,抢夺什么总镖头之位,可是你?”

白玉天笑答道:“正是白某。”

贺俊伟微微一笑,道:“看你人模狗样,也算乖巧,来此有何好事?”

白玉天有礼道:“贺少爷,事情太重,怕是不可轻易告知旁人。”

贺俊伟一听,对着家奴道:“跟瞿捕头说一声,将这个什么...白...白什么...”

白玉天说道:“白玉天。”

“对,将他撵出衢州府,免得闹事。”贺家少爷话未说完,朝峥嵘岭走去。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引路人,怎可轻易放过,白玉天大喝道:“贺俊伟,你爹好官一个,你怎就没学到他的半成好!”

贺俊伟一听,气冲冲地提起手掌往回走,朝白玉天怒喝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乡野小子,还教育我来了,信不信我抽你几个嘴巴子。”

白玉天懒得瞧他那‘化骨绵掌’,说道:“抽我嘴巴子,我看你是手长在了嘴上,生错位置。昨日知县大人对王家小姐暴毙一案,不经详查,轻易判了孟良玉一个斩立决,你难道不该向知府大人知会一声?”

贺俊伟虽不学无术,但也知道些轻重,事关人命,不可大意。连忙将拍向白玉天的手掌缩了回去,道:“知县大人判错了案子,你找知县大人去啊,跑到这里来作甚?你又怎么知道案子判错了?”

白玉天答道:“据知情人士透露,那王家小姐属于服毒自杀,不是被孟良玉殴打致死。”

贺俊伟听过,头一偏,说道:“不对啊,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该去县衙鸣冤,让知县大人重审此案。”

白玉天见贺俊伟不是个冷漠之人,有的话讲,道:“贺少爷,若是你轻而易举地将事情做错,你能轻而易举地改正过来吗?”

贺俊伟不假思索地回道:“这还用说,既愿意把事情轻而易举地做错,

哪能轻而易举地改正错误的。白玉天,我看你那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白玉天笑道:“既如此,我若冒冒失失地跑去知县大人那里说他审错了案子,你觉得知县大人该怎样对我?”

贺俊伟哼笑道:“那还用说,无凭无据,诋毁知县大人,轰出公堂,若有不服,板子伺候。”

白玉天笑道:“既然县令大人一时难以接受,我若冒然前去,岂不是给那凶徒有可乘之机。”

贺俊伟虽觉得白玉天的话有些道理,但也不认同他的做法,道:“白玉天,越级申报冤情,大宋律法可是没这一条的?”

白玉天笑答道:“大少爷,正所谓人命大于天,那管得了这么多。县令大人判错了案子,一时难以发现自己的错误,知府大人若不去为民请命重审冤案,事后谁来担当这份责任。”

贺俊伟听过,对白玉天生出几分好感,正眼瞧了白玉天一下,道:“你既决意如此,就跟我上去吧,有什么话,跟知府大人当面讲去。”

白玉天微微一礼,道:“多谢贺少爷!”

贺俊伟朝府山上走去,白玉天牵着张燕儿的手,紧跟贺俊伟主仆二人身后。

四人上得府山,入得府衙,在贺俊伟的引荐下,公务繁忙的贺知府接见了白玉天。

白玉天见知府大人容光焕发,威仪不凡,上前行礼道:“草民白玉天,见过知府大人,给大人问好。”

知府贺大人见白玉天一表人才,很是喜欢,道:“听贺俊伟说,昨日县衙有件案子审错了?”

白玉天答道:“回禀大人,是这么回事。”

知府贺大人坐了下来,手一伸,道:“坐!坐下说。”

白玉天坐了下来,说道:“大人,东门码头王员外家的千金死于非命,不知大人您听说了没有?”

知府大人叹了一口气,道:“哎,冤孽!那孟良玉对王家小姐求娶不得,由爱生恨,酿成惨剧,真是不该。”

白玉天感叹道:“谁说不是!可大人,我听人说起,杀死王家小姐的凶手不全是孟良玉,还另有其人。”

知府大人听过,很是吃惊,道:“白公子,人命关天,可不能信口胡说。”

白玉天说道:“大人,草民那敢胡说八道,据知情人士透露,王家小姐大有可能是服毒身亡。”

知府大人见白玉天表情沉稳,不像胡言乱语之人,道:“往下说。”

白玉天接着说道:“大人,据草民所知,那王家小姐与孟良玉两情相悦,肚子里已怀上了孟良玉的孩子,说孟良玉对王家小姐见色起心,强暴未遂,殴打致死,于情理不合。”

知府大人听过,有些震惊,道:“白公子,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千万不可信口开河,会有损他人清誉的。”

白玉天答道:“大人,事关人命,草民怎敢乱讲。”

知府大人道:“既如此,把你知道的说仔细来。”

白玉天见知府大人通明事理,很是感动,起得身来,微微一躬,道:“大人,王家小姐前天被父亲逼婚,无奈之下,找了个机会跟孟良玉见了一面,告诉了孟良玉她已有了身孕。孟良玉听后六神无主,一边舍不得放弃与王小姐的那段感情,一边又无能为力。回家后,告诉了邻居老汉,想让老汉给他些意见。老汉今朝碰到了我,被我问了出来。我特来相求于大人您重审此案,救下孟良玉那条贱命,还王家小姐一个公道。”

知府大人道:“白公子,看你口齿伶俐,也算个读书人,‘孟良玉那条贱命’可不能随口说出。”

白玉天道:“大人,孟良玉熟读四书五经,通晓事理,既不能打破门户之见,迎娶王小姐,就不该贪恋人家的身子,让一黄花闺女未婚先孕,使她一生名节受损,羞于再嫁他人。孟良玉这种只顾自己一时欢愉,全不顾及她人是好是坏的自私自利之人,妄为圣贤教化,为他伸冤,只是看在天理正道上。”

知府大人听过,白玉天虽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好跟他计较,回到正题,问道:“就算王家小姐怀有身孕,跟服毒身亡有什么关联?”

白玉天答道:“大人,王家小姐年纪轻轻,平时又无疾病,突然暴毙,总得有个死因吧,最有可能就是服毒身亡。”

知府大人起得身来,道:“重审此案,干系重大,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白玉天俯首道:“大人,若想重审此案,就得开棺验尸,有违大宋礼法,草民若不敢肯定,就是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多说一句。”

知府大人见白玉天的神情淡定自若,不敢不信,道:“那你就说说你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吧。”

白玉天答道:“大人,若草民猜测的不错,那王家小姐定是服毒自杀,那身上的那些淤痕定是死后加上去的。有人心生怨恨,挟私报复,以命抵命。”

知府大人问道:“谁如此心狠,丧尽天良,视人命如草芥?”

白玉天答道:“大人,王小姐服毒身亡,谁是最大的受害者,谁的嫌疑最大。”

知府大人一惊,失声道:“你是说,挟私报复之人是王员外?”

白玉天答道:“大人,王员外好不容易将王小姐抚养长大,只盼着她将来嫁个好人家,一生幸福美满。可女儿年轻识浅,受人诱惑,未婚怀孕,羞愤自尽,以至二十来年的抚养之恩与一生的盼望付之东流,试问哪个为人父母的不痛心疾首,心生怨恨。”

知府大人道:“既是服毒自尽,那些伤痕定是死后加上去的了,你可有法子辨出真伪?”

白玉天答道:“昨日刚结案,那王家小姐定是还没来得及下葬,只要开棺即可。”

知府大人有些犹豫,道:“那尸体已过了两天,伤痕定不好辨认,当众检验女尸,大宋律法里没这一条。”

白玉天道:“大人,若是案子判错了,孟良玉就得人头落地,可人命大于天,自当从权。”

知府大人一听,隐隐约约觉得言之有理,站起身来,脸色极为严肃,道:“白玉天,若是你信口开河,糊弄本官,朝廷追究下来,本官可保不了你,你可得明白了。”

“是,多谢大人提醒。”白玉天微微一躬,接着说道:“大人,据草民猜测,那王小姐身上的伤痕染色用的定是榉树叶。”

知府大人走动两下,回过头来,道:“榉树叶?说说你的理由。”

白玉天答道:“大人,我跟一个江湖郎中相处近二十来年,亲如父子,小时候,他经常带着我摆弄草木药材什么的,我虽对行医不怎么感兴趣,但也因年久月深,多多少少记住了些。”

“你要知道,王小姐已死了两天,尸体上的伤痕颜色定会变深,差不多看不清楚伤口的具体形态,而大宋律法中没有解剖尸体一条,只能通过体表来观察。”知府大人将信将疑,接着说道:“说说,你怎么辨认出那些伤口是死后伪造,本官心里也好有个底。”

白玉天答道:“大人,若伤口是伪造的,命人取来一段葱白,捣碎了,放在伤口上,再在上面铺一层醋浸泡过的纸片,过一会儿后,再将此两样东西从尸体上取下来就成。”

知府大人道:“说清楚些。”

白玉天答道:“据草民所知,葱白和醋具有很强的挥发性,擦拭后,皮肤就会迅速脱水。伤口若是生前产生的,伤口会出现血管破裂,伤口处的表皮被破坏,因而脱水的速度要比其他地方更快,导致皮革样化,也就是因脱水而颜色加深,伤痕处会出现明显的分界线,伤口自然显现出来。若伤痕、伤口是死后伪造的,就不存在伤口血管破裂,伤口处颜色不会加深,-也不会出现明显的分界线,淤痕就算显现,也不明显。”

知府大人深知此事关乎人命,不可大意,说道:“若是此法不通,又当如何?”

白玉天道:“大人,只要让人取来一些清水,滴几滴在伤口处,观察水是否会流走就行。”

知府大人问道:“为何?”

白玉天答道:“大人,若死者是生前被人打伤,受伤部位因血管破裂出血,形成肿胀。肿胀部位的皮肤会粗糙些,水滴不易流走。若是死后伪造的伤痕,血管不破裂出血,自不会出现肿胀,伤痕处的表皮定然跟其他地方无异,略显光滑,水滴轻易流走。”

“那你跟我去验尸吧!”

知府大人说完,迈步往门外走去。

白玉天走在身后,道:“大人,验尸一事,还是交给仵作来吧,他的话信服力大些。”

知府大人停住脚步,回转身来,有些忧虑,道:“那案子已审结,之前那仵作还是避嫌的好。”

白玉天微微一笑,答道:“大人,告知我孟良玉之事的那位老汉,以前是邻县的一个仵作,已等在县衙大门口,只要大人能用他,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知府大人听过,想了想,道:“你可知道,人命大于天,不容出错。”

白玉天答道:“大人说到那里去了,此等大事,草民那敢随意。”

“知道就好,那你回去吧,我这就到县衙走一趟,重审此案。”知府大人跨步而去。

白玉天走在后头,礼送知府大人离开,道:“大人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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