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默默上下扫了老人一眼，瞬间竹青色长袍一撩，摆出架势来，佯装严肃道：“前辈，我俞小小敬您是是神仙中人，还望老神仙莫要糊弄晚辈。”
“好！说的好哇！你这漂亮后生，老夫的确神仙中人！”赤衣老人拍腿大笑，兴致高昂时饮酒作乐，咕咚！又是一大口赤色酒液入喉。
“老神仙！敢问二层如何得去？”秦沐眼睛一亮，眨眼间又变作乖巧少年人，打蛇上棍眼巴巴道。
赤衣老人撇了眼，忽大惊失色道：“后生呐！你恁还在这儿哩？”
秦沐闻言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根本控制不住，一边抽泣一边说：“老神仙啊！您听我来说这南斗书阁藏书如星斗，晚辈着实仰慕，若能进的二层，那是再好不过了咿咿呀呀”
赤衣老人愣了愣，方才一脸自豪的抚须，拿着葫芦的右手微动。
与此同时，唱罢的秦沐挣扎着往前，悄悄靠近赤衣老人，就在她即将触碰到葫芦的一瞬间，有声音响起，似是妖魔轻声呢喃，绮丽非常，使得秦沐刚要动作的右手一顿。
“师兄劝你不要碰他的葫芦，否则大祸临头。”
此言一出，秦沐当机立断，收回蠢蠢欲动的手指，再信他一回。说白了，二人几日前还素不相识，更何况以秦沐的视角来说，这人活在过去，现在在不在世还两说。
二者之间并无深仇大怨抑或利益牵扯，除了互相试探各有秘密外，其实这个云东溪若是做朋友，会是极有安全感的那种至交，毕竟一肚子坏水的人认真起来才是真的安全啊！
秦沐自然不会头脑发热，她做了一揖，而后转身离开第三座石柱圆台，就在秦沐双脚离开这圆台刹那，那放浪形骸的赤衣老者也消失在圆台之上。
她回头望了一眼，而后身形变换之间，全力施展身法。半晌，来至第一座金山之巅，正是少年所在之地。
此地规矩重重，据她观察，这赤衣老者葫芦内的液体定然有不对劲，云东溪适时的传音也佐证了这点，既然有问题嘛，还不能碰，那么，这玩意儿，定然有其他解决办法。
只是，这个解决办法极有可能是在其他方面，靠她自己摸索，虽能解但耗费时日不知繁几，如今已过去两日，她还未曾开始自己的试炼，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
打定主意后的秦沐，径直来到了少年身前，她寻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盘膝而坐，舍去那些客套话，开门见山道：“南斗书阁，我欠你一个人情。”
少年挑眉，抬起头来，那张过分清俊的面庞蓦地映入眼帘。
在这张脸面前，秦沐略带欣赏的点了点头，暗暗赞叹，这下颌骨的流畅度，这鼻子，这眼睛，平生所见骨相，当数前十，但初初一眼，可称的上前三。
骨相比他好的不是没有，可这通体的气度，那种金玉教条、历史底蕴雕琢出来的龙章凤姿，气质甚至隐隐压过了容貌之盛，一举一动，皆是美的，这样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最诱人的，如同罂粟。
“可还满意？”少年一手将卷轴搁置一旁，拢起袖子，歪了脑袋懒洋洋问道。
“虽说红颜枯骨，生就臭皮囊一副，死后白骨一捧，但云师兄这身皮囊委实乱人心。”少女一脸唏嘘，像是缅怀这“过去”的人似的。
“往日常有修士赞美我这张脸，措辞直白，热情似火，如你这般委婉的马屁，倒是挺新鲜。”少年清俊的面庞印着煌煌金光，委实像个远离情爱的神仙。
就是这形状优美的唇形中吐出的字句，叫人芳心大乱，不过，是忍不住磨牙的糟心之乱。
“师兄闭嘴时，甚美。”秦沐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我闭嘴，你怕是要再哭一番了。”云东溪斜了秦沐一眼，微不可察的翻了个白眼，这厮方才那拙劣的演技，实在是有碍观瞻。
“咳咳——”秦沐咳嗽几声，瞧了眼地面倒影，忍不住吐槽自个儿跟他争这干啥，再抬头，便是一句掏心窝子的公道话，“菩萨面容，慈悲心肠，毕竟云师兄。”
少年闻言面色古怪的很，半晌，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如上好的泉水敲铃，比起往日的绮丽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摇了摇头，眼波流转，盯着秦沐颇有些深意道：“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你云师兄顶多算个底下不拜神佛，冥顽不灵的凡人。”
秦沐目露深思，这家伙对自己定位很准嘛她欣然点头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神佛不知凡人。”
金山投下了一片朦胧的光影，落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如此刻这般闲谈，明明是温软的，内里却是极冷的骨，不然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于是，他又笑，眸光递了过来，看着面前少女，直言道：“不是师兄占你时间，这南斗书阁的器灵前辈性子与常人有些不一样，规矩也是按它的来。”
“这地界儿非修真界内，而是一处秘境，而这秘境主子也就是褚姬大人，平日事物繁忙，除了每年的‘南斗潮汐’会出面，其余时间莫不是随这器灵性子来。”
“器灵前辈好酒，好的还不是一般的酒，乃是修真界闻名遐迩的‘降露酒’这酒液呈赤色，闻之几乎没有任何气味，然喝下去却是需要极深的境界作后盾。”
“否则，就不是饮酒，而是找死了。这酒最为出名的便是忘记前尘往事，使得修士如同忘尘一般，旁人看起来倒像是鱼儿一般，记忆不过七息。”
“器灵前辈好这口，于是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修士凡人，千方百计的弄到这修真界极为尊贵的‘降露酒’，带来敬献给器灵前辈。”
“所以他这喝的都是别人抢破头颅送的？”
“不错，你若是动他一下这酒葫芦，怕是你的脑袋也得愉快开瓢了。”
“师兄莫要吓唬小小。”
“现今，每日仅有两个时辰之内，器灵前辈不会饮酒，也就是辰时及巳时，是以，少说也得等到明日辰时才能碰见清醒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