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谢行只觉得一股寒意笼上心头。
如果，柳絮絮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黎绿才是柳家的女儿。
那他这段时日，对柳家的恨意以及打压又算是什么呢。
太可笑了。
可笑至极。
他谢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脚下像是生了钉，将谢行定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黎绿却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门。
当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柳絮絮下意识回头看去，当她看清来人后，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她和杨慈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
柳絮絮心头狂跳，却还要强自保持镇定。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又被他们听去了多少？
“妈，您怎么来了？”柳絮絮强颜欢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够粉饰太平了。
杨榕捂着发涨的脑袋，后退了两步，“你不要这样叫我，你刚才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柳絮絮想要狡辩，就被黎绿打断了，“柳絮絮，你刚才说的所有话，都被我们听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才是杨慈的亲生女儿？”
哪知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柳絮絮的命脉似的，她尖叫出声：“谁是她的女儿，我不认！”
柳絮絮上前走到杨榕面前，眼底挂满了泪水，“妈妈，我是你女儿，刚才都是我在胡说八道……”
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指着杨慈飞快地说：“是她，是她威胁我这么说的，妈妈你不要相信！”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不是他们刚才亲耳所闻，还真可能就相信了。
如此，也能说明为什么柳絮絮会能一次又一次地算计黎绿，又不被人发现了。
她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此时的杨榕，已经恢复了冷静，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别的情绪，“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你和黎绿都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一验便知。”
柳絮絮大惊失色，狡辩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她的表情，杨榕心里就清楚了大半。
她辛辛苦苦养了近二十载的女儿，很大可能不是亲生的。
一想到这里，杨榕心里就止不住发冷。
她甚至不敢看黎绿一眼，拉着挣扎的柳絮絮，任凭她如何哀求都不为所动，铁了心带她做亲子鉴定。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检验单上大写的“不是”刺痛了杨榕的眼睛。
换言之，就是非亲生。
她又带着黎绿做了一次，尽管众人已经知道结果，可当他们看到检验单上写着的“亲子关系99%，是亲生”这一行字还是被镇住了。
江野看向黎绿的眼神微微发生了变化。
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救回来的小呆子，平时连跟别人大声说话就会先害怕的红了眼睛的丑丫头，居然会是柳家的女儿！
黎绿盯着检验单，久久出神。
过了半晌，她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之前在医院明明和杨慈做过DNA鉴定的啊，检验单上也说过，我是她的女儿……”
这么多年，杨慈对她的态度，黎绿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不是对方的女儿，去年终于鼓起勇气做了一次DNA鉴定，结果令人失望。
她是杨慈亲生的。
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谢行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是泛着冷，“很明显不是吗，你上次来做鉴定的时候，检验单被动了手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的医生，应该是被柳絮絮买通了。”
柳絮絮还想要解释，谢行却是不给她丝毫狡辩的机会，直接命人调查这件事。
之前，他们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有了线索一切查起来就很简单了，不到半个小时，下面的人就将调查出来的结果，以文件的形式递交给了谢行。
“谢总，您让我查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谢行淡淡“嗯”了一声，接过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这一切与他料想的如出一辙。
那天黎绿和杨慈做亲子鉴定，是柳絮絮从中搞鬼将两人的鉴定单掉了包，也就是说，那天他和黎绿看到的检验单，实则是杨慈和柳絮絮的鉴定。
两人本就是母女，不管怎么验，结果都会是真的。
江野冷笑出声：“真是好手段。”
众人回到杨慈所在的病房，杨榕将查出来的所有结果都甩到了杨慈脸上，“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女儿，是被你调换了对吗？”
从这一刻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她的姐姐了。
杨慈见事情败露，身体一晃，瘫坐在了床上。
她看着洒地漫天飞扬的证据，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了，再没有了往日的底气。
“是又如何……谁让母亲偏心的，从小到大，她眼里就只有你这个女儿，众人都知她生的小女儿花容月貌又有才气，可我才是杨家长女啊！”说到这里，杨慈的声音难掩悲愤：“母亲从小偏心就算了，为什么你就连嫁人都比我嫁得好？这些年你过得顺风顺水，一定很得意吧？妹妹啊妹妹，我的好妹妹，替姐姐养女儿是什么滋……”
“啪——”
杨榕气狠，拽着杨慈的衣领，重重地一巴掌落下，直接将她打在了地上，“我没有你这么狠毒的姐姐！”
“是你自己不争气，老师授课从来都没有想过认真听，你只看见了别人的风光，从来不去想别人私下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那些过往，杨榕本不想提及，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杨慈糟践了这么多年，心底就止不住发疼。
难怪，难怪她一见到黎绿就会觉得亲近。
这一切，早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杨榕压下内心汹涌，死死地盯着杨慈，用尽生平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你想看我难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杨榕的女儿，不管是在贫民窟还是在富人堆，都是世上品行最端正的孩子，你放养黎绿又如何，有些基因是生来便有的，就好比你的女儿，从她生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为她提供最顶级的教育和物质生活，可是……没有用。她长出了一颗和你一样的蛇蝎心肠。”
“你们母女，还真是坏到一处去了啊。”杨榕顿了顿，继续说：“现在看来，你患癌症，她患白血病，这一切未尝不是因果报应。”
这样一番话落地，令杨慈脸上的得意再也维持不住。
“杨榕！你说我什么都可以，我不允许你骂我的女儿！”杨慈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容扭曲，她和杨榕扭打在一起。
这样的母性，还真是令人悲哀又觉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