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难过了。”顾藏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像是呢喃，又像是在回应她的问题，眸子里的光晃了晃，“我已经够幸运了，又怎么会难过呢？”
顾藏说完，又轻轻眨了一下眼，伸手过来，力道轻柔地拍了拍姜在虞的头，轻拂过她的发丝，刚从毛毯里伸出来的掌心温度暖烘烘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沁人心脾。
顺着这个轻轻缓缓地动作，盖在顾藏身上的毛毯，就这么滑落了下来，掉到了姜在虞的脚边，缩成了一团。
又像是个慢放动作一样，姜在虞甚至能感觉到透过顾藏掌心传过来的柔软触感，也能感觉到自己伴随着这个动作缓缓加速的心跳声，如鼓地响彻在耳边，似乎要从头顶呼啸而上。
“我这是在做梦？”顾藏安安静静地看着姜在虞，手没有收回去，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姜在虞对着顾藏的视线，怔怔看了一会，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又轻轻把自己脚边的毛毯捡起来，给顾藏轻轻盖上去，眉眼弯了起来，“不是在做梦。”
顾藏听了这句话，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望过来清泉一般地眼神像是要把她盯出一朵花儿来。
姜在虞眨眨眼睛，摸摸耳朵，被顾藏直勾勾盯过来的眼神盯得心烧得慌，她匆匆躲了一下视线，想不明白到底顾藏是清醒的，还是醉酒的状态，她想了想，决定采用最开始的方法。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顾藏面前晃了晃，“你说，这是直的，还是斜的。”
顾藏笑了，垂了下眼睫，眼眸里像是藏着一窝星星，“这不是直的。”
那就是没喝醉？姜在虞收回了手指，但又忍不住多做了一遍同样的动作，问了一句，“那这根呢，是斜的吗？”
顾藏摇了摇头，扬起唇角，“也不是，这是弯的。”
姜在虞看了看自己挺得直直的手指，轻叹口气收了回来，刚打算站起的身又坐下了，她歪头看着顾藏，语气笃定，“你喝醉了。”
“没有。”顾藏眨巴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姜在虞。
这样的表情要出现在姜在虞脸上很正常，可出现在顾藏脸上，就不太常见了。
可偏偏，姜在虞就被这样眨巴着的迷人眼睛，给勾住了心智，晃住了心神。
姜在虞扫了一眼顾藏白皙透亮肌肤上的那颗脸颊痣，是好看的，特别是在醉得朦胧胧的眼睛下面，让人特别想亲下去。
她轻咳一声，抿紧了唇，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再试探了一句，“你是谁？”
“顾藏。”顾藏答得有板有眼。
姜在虞心里又犯嘀咕了，想着多问几句是不是会更好，于是她开始了和顾藏一问一答的游戏，“多大了？”
“26岁。”
“生日呢？”
“……不记得了。”
姜在虞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在顾藏眼睛上左右晃了晃，“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呢？”
“我就不记得。”顾藏眨着眼，“可是我记得别人的。”
“比如呢？”姜在虞有耐心得很。
“比如，顾女士9月24日，穆女士7月3日，顾意4月3日，章语照9月13日。”顾藏说得倒挺快，像念台词一样就咕噜咕噜倒出来了。
“还有一个，3月13日，是姜在虞的生日。”顾藏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在姜在虞脸上停留了一会，唇角不一会也漾起了弧度，还补了一句，“以上排名不分先后。”
姜在虞一下“扑哧”地笑了起来，却又马上憋住了从脸上满得要溢出来的愉悦，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顾藏，“那你记住了，顾藏的生日是12月23日，这也很重要，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姜在虞加了三个非常进去，听起来就像是对这个日期非常看重一样。
顾藏停顿了一下，点了下头，“好～我记住了。”
“那还是挺乖的，好像不早了，要不要睡觉了？”姜在虞看着乖乖点头的顾藏，心里冒了点痒意出来。她站起身，凑近了点想把顾藏扶起来。
顾藏看着倾身过来的姜在虞，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抿着唇想gān脆不装了算了。
她人是醒的，在姜在虞问她手是直的还是弯的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了，她只是想逗逗姜在虞。
她以为姜在虞会趁机问一下她在清醒的时候难以启齿的问题，比如说那双鞋是不是她送的，那些“章语照做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她做的，或者gān脆就问起那封情书的事情。
这样的话，她也就顺势答了，可姜在虞没有，姜在虞只是问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测试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姜在虞这人真的特别规矩，之前抱她的时候也不敢伸手，现在她喝醉了也是一点趁人之危的想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