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艺？”章语照深吸口气，声音也不似以往的平静，“你认识金夏秋？”
“不对，你今天和顾藏去看了姜在虞的点映，那我猜猜，是不是你们在电影院看到了金夏秋？”
毕艺张了张唇，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章语照猜了个大概，她只好抿着唇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结尾还补了一句，“顾师姐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不知道语照姐姐你能不能联系得上在虞姐姐呀，能不能让她帮忙去看看顾师姐呢？”
“好，我知道了。”章语照语气又松了下来，“你别太担心，顾藏她……”
她停顿了一下，又像是放松似的笑了一声，“她这次会好的，毕竟这次都有姜在虞了不是。”
说完，章语照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毕艺没听明白，甚至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也觉得章语照说的对。
她希望这一次，顾师姐也是，一遇着姜在虞就没那么难受了。
顾藏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上也挂着yīn沉沉的云朵，像配合着她的心情似的，在她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天也跟着yīn暗了下来。
她给顾家所有人发了信息报平安，给姜在虞说清楚了花脏了的事情，说以后会补更漂亮的花，还是没提起金夏秋回来的事情。
她坐在卧室铺着的地毯上，手机放在一旁，嗡嗡震动着，震得她脑袋都疼得嗡嗡作响，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
可她还是懒得拿起手机看消息，只顾着看雨，顾着喝酒，压下从脑子里不断涌出来的记忆片段。
她也许是不敢看手机的。
姜在虞应该会问为什么花脏了呀？用着愉快轻松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发几个可爱沙雕的表情包过来，然后说没关系呀，下次补就好了。
她也许会回，好呀，下次给你买更好看的。
但她可能也会，什么都发不出去，说不出去，这太难以启齿了。
我今天碰到了金夏秋，就高中欺负你最狠的那个人，她像是抹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一般，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毫无歉意，脸比盆大。
还有啊，你可能不知道，她那时候为什么会欺负你呢？
因为她说她喜欢我，她看不惯我喜欢别人，她透过我偶尔落在你身上的，无处躲藏的眼神，知道了我喜欢你，所以就来欺负你了。
那我知道以后做了什么呢？我什么也没做，我在你面前只是怀着愧疚，偷偷地、自以为是地，像个懦弱的孩子一样，做着那些不敢光明正大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呢？
当然喜欢，喜欢九年了，所以啊，我那时候不敢让你知道那些事情，现在更不敢了。
我知道你人这么好，可能不会怪我。
但我还是怕你会怪我，我怕你失望，我怕你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痛苦，也怕你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翻篇了，心里却埋着芥蒂。
你看到的顾藏，从来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她懦弱、自私、胆小，不是你嘴里那个“做什么都很优秀”的顾藏。
因为她这些年，已经尝到了太多甜头了。
所以她必须装作是，万事如意的。
顾藏在chuáng边坐了多久，手机就响了多久。
她实在是头疼得不行，拿起手机来想关机，却在看到屏幕上“章语照”几个大字顿了顿，她轻叹口气接了起来。
电话被接通，那边沉默了一会，还夹杂着压着怒意的呼吸声。
“章医生有什么事吗？”顾藏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章语照那边压抑着的声音瞬间冒了出来，在那边破口大骂，“顾藏你tm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吗？要不是钥匙不在我这，我已经上门了！”
“不是给你在微信上说了，我要睡觉，可能听不到。”顾藏攥着手机的手微微使劲，她看着倒在地上空着的瓶瓶罐罐，指尖颤了一下，“你怎么现在也跟顾女士和穆女士一样，看我那么紧？”
“我呸！”章语照提高了声音，“你一个慢性失眠这么多年的人，我信你现在才十一点能睡得着？”
顾藏停顿了一下，指尖摩挲着瓶罐，“就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要早点上chuáng酝酿睡觉。”
“行了！我不跟你扯，我这边还忙着呢！”章语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反正这么多次了你，我这次也没给顾阿姨和穆阿姨说，也让她们省点心。”
“嗯。”顾藏从喉咙里蹦出个字，“谢了。”
章语照声音里还是夹着点怒火，“谢个屁！你要是真的谢我，就赶快振作起来，不就是一个金夏秋吗，还能把你怎么着了？”
“你知道了？”顾藏沉了语气反问过去，“毕艺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