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语照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的顾藏，脸色实在是惨得和晕过去的姜在虞有一拼，自己身上湿透了也只顾着擦姜在虞，她估摸着人现在已经冷静不下来了，轻叹口气没说什么，只默默加快了自己开车的速度。
开车很快到了校医院，她们把人扶进去，慌里慌张找推车推到急诊室急救。
顾藏冷静给医生说着情况，“她痛经，刚刚下水泡了大概一个小时，上岸后也没换衣服。”
急诊医生皱眉点头，一边检查状况，一边给她们解释，“呼吸、心跳都没什么问题，等会先给病人换身gān燥的衣服，然后用针灸，打止痛针，换衣服你们家属来还是我们这边医护人员来？”
急诊医生是女的，科里的护士也都是女的。
但顾藏嘴唇动了动，阖着眼皮开口，“你们来吧。”
一旁的护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病服，推着chuáng就往病房那边走，顾藏和章语照跟着，刚把人推进单独病房，护士就被喊走了，走之前把衣服塞给她们，“估计是又有急诊病人了，你们来换衣服吧，换完衣服可以喊急诊医生过来针灸。”
留下顾藏和章语照面面相觑。
顾藏看着病chuáng上衣衫凌乱的姜在虞，目不斜视，眸光灼灼，“你来，还是我来？”
章语照明显停顿一下，狐疑地看了一本正经说着这话的顾藏一眼，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那我来？”
于是章语照被顾藏一个眼神瞪得出了病房。
她还想说顾藏自己也要去换衣服，她来给姜在虞换，顾藏自己换，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排吗？
顾藏知道她是个医生，看□□就和看几坨肉没什么区别，可她知道自己会被现在的顾藏推出来，这让她有点欣慰。
顾藏总归是有了点进步，因为高中时的顾藏总是偷偷摸摸的，只会在暗地里给姜在虞解决一些其他人下的绊子，等被姜在虞发现了，顾藏就会把她摆到明面上来当救兵。
所以，章语照成了把姜在虞被丢出去的书包捡回来的那个人，成了把姜在虞被划坏的校服上画了一副风景画的人。
可顾藏做的事情却不只这么些。
有一次姜在虞的鞋被扔臭jī蛋，顾藏就偷偷摸摸买了双一模一样的塞进姜在虞的储物柜——在姜在虞发现自己的鞋出问题之前。
有一次姜在虞被反锁在厕所，顾藏找了整整两节课，最后去开门的是她章语照，从那以后顾藏每节课下课都会拉着她去厕所每个隔间敲门。
体育课下课，姜在虞杯子里的凉白开被换成了烫水，然后端着杯子被人撞了，从那以后顾藏每次体育课都会提前回来。
顾藏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姜在虞，可是却从来不敢承认这些事。
她们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看到姜在虞在路上被人拦在角落扇耳光，那些人看到顾藏后一哄而散放过了姜在虞，朝顾藏走了过来。
之后从来都是老师家长心头肉的年级第一顾藏和那些人差点没打起来，问清楚了是谁做的，问清楚了是为什么。
从那以后，顾藏把回家路上一直喂着的流làng猫带回了家，顾藏不会再和她一起骑自行车回去，而是每天都躲躲藏藏跟着在姜在虞后面把人送回家自己再过去。
也就是那天之后，顾藏开始把自己对姜在虞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这些被顾藏藏起来的事件碎片，在章语照脑子里却异常清晰。
她能清清楚楚记得，大概是因为她是离得最近的第三视角，没有偷偷爱着谁，只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能看到顾藏有多喜欢姜在虞，也能看到顾藏有多愧疚，更能看清楚顾藏和姜在虞两个人有多无辜。
可她没办法改变顾藏的想法。
从她认识顾藏起，顾藏一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藏着那么多事，能说出来一件就是好的。
章语照那时候觉着这些事只有自己知道太可惜了，也觉着金夏秋这个人太值得让人恨了。
“咯噔——”
开门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惊得章语照猛然回过神，顾藏从病房门里走出来，身上gān湿混合，脏一块白一块，汗迹染的灰色卫衣里的白色t恤领口有些huáng，以往柔顺的每根头发此刻都凌乱的不像话，一点都不像那个毕艺眼中自带仙气的顾师姐。
让她想起了，高中时有一次，顾藏也是这么径直背着姜在虞跑到校医院。
教室四层楼梯，校医院三层楼梯，中间经过两个食堂、一个操场和三栋教学楼。
她记得那时候顾藏明明那么瘦，将近一米七的个子，不到九十斤，可偏偏就是撑着背着差不多身高体重的姜在虞跑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