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少女的呼吸声慢慢从微弱变得沉稳，裴辛眼皮一抬，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苍白的指尖不自觉轻点起膝盖。
根据方才那些莽僧的只言片语可以得知，她的信号球还未发出就被人逮了正着。
很奇异的，他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仿佛已经彻底接受她“干啥啥不行，做事缺根筋”的废物设定了。
如今事情败露，万佛宗这些人对她防备加深。看来，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指望她了。
裴辛微微敛眉，再次看了玉瑶一眼，暗骂一句“废物”之后，开始盘算起自救方法。
她受伤一事……
若是灵锡不知情的话，或可用此事来离间青徽宗和万佛宗……
依着灵锡那护短的性子，想来定是要与万佛宗大闹一番，届时，可以大肆利用一番，趁机浑水摸鱼，寻找出去的时机。
打定主意之后，裴辛重新闭上眼睛，静待时机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人还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小六，小六，我的小六儿啊，你在哪里？”
总算来了。
她都快要睡着了。
玉瑶睁开双眼，抬眼看向牢门处，在心里暗暗说道。
终于……来了。
裴辛缓缓睁开双眼，循声望了过去。
不出片刻，身着一身青色广袖长袍的灵锡快步走了过来，一看到玉瑶脸上、袖口、衣摆全是大块大块的褐色血迹，俊美的面容霎时变得苍白，身形不由一晃，差点站立不住。
“小、小六……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灵锡咬牙问道。
“师父……咳咳咳……”
玉瑶抬起头看他，一开口说话，喉口就传来一阵痒意，忍不住咳嗽起来。
下一秒，“噗——”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
脸上欣喜的笑容还未消散，脑袋便一歪，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中。
这模样看上去颇为滑稽，灵锡却没有一点想笑的欲望，反而被吓得肝胆欲裂，不由失声惊呼道：“小六！”
他顾不得其他，运气灵力，一手扭断挂在牢门上的铁锁，一脚踹开牢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被封了修为的裴辛：“……”
羡慕。
无法言说的羡慕。
“小六。”
灵锡走至玉瑶身边，缓缓蹲下身子，像对待易碎之物，动作轻柔地把玉瑶抱起来，揽入怀中，一边轻声道：“没事的，师父来了，小六会没事的。”
似在安慰玉瑶，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再看看他比玉瑶更苍白的脸色，仿佛比玉瑶还疼的模样，裴辛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步棋走对了。
裴辛站起身径自走向了灵锡，见灵锡一脸爱怜地为玉瑶擦去脸上的污迹，顿了顿，出声打了声招呼：“灵锡宗主。”
灵锡恍若未闻，半蹲着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怀里的少女，头也不抬一下，也没有应声。
此情此景，看到爱徒身受重伤，哪里有心情跟人客套，打官腔呢？
裴辛能理解他的心情，目光在玉瑶身上顿了顿，叹了口气，似在劝解，实则邀功道：“方才，我见令徒受伤颇重，便自作主张让她服下玉泽丹，想来如今已无大碍，灵锡宗主无需太紧张。”
“玉泽丹？”
灵锡一愣，终于舍得抬起头了，他淡淡瞥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喜怒，皱眉道：“一颗玉泽丹价值连城，你会那么好心？”
“能与玉瑶这孩子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裴辛不闪不避地回视灵锡，语气平缓道：“之前，我之所以让人掳走她，只不过是听闻小康儿喜欢她，想见见她，顺便问她几个问题罢了。哪曾想，小姑娘胆小，一见到我就兀自跑了，我那些手下找不到人，又怕我责罚，便谎称小姑娘已死，我信以为真……是以，你找我要小姑娘的下落，我才会说小姑娘已死，却无人知道，我在得知小姑娘不在人世时，心里有多悲痛，暗暗惋惜了好久……”
“原来如此。”灵锡恍然大悟，看着他，眉头微松了一下，“这么说，你对小六没有恶意？”
“当然。我与她无冤无仇，哪里来的恶感？更不用说，她还是小康儿喜欢的人……从始至终，我都是把她当侄媳妇看待的……”
见灵锡似是不信，裴辛继续说道：“对了，如今小康儿就在游名山，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去游名山找小康儿问个清楚明白。看我是不是说过，要帮他们二人办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