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是不是……你若是不能出去，我就一辈子也恢复不了记忆了？”
说话间，清丽的小脸上不安尽显。
“确实是这样。”
裴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再次强调道：“除了我，整个修真界没人能让恢复记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听到这话，面前的少女瞪圆了双眼，抿了抿唇，眼眶一红，差点就哭出来了。
“可，可喜客来客栈已经不在了啊。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要是你一辈子不出去，那、那我要怎么办？”
她语气哽咽，含糊不清地说着，“难道、难道要我……要我这辈子都带着空白的记忆过日子吗？”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掩面哽咽了几声，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她抬起眼，眼圈红红地望着他，满含希冀地问道：“老伯，除了喜客来客栈，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联络点？”
原本有很多，但在两三年前被青徽宗和万佛宗联手端掉了不少。
如今，在万佛宗地盘，只剩下喜客来一个联络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隐蔽了几百年的联络点，有朝一日也会被发现。
“没有。”他面色不虞地说道。
听到再无联络点，少女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随即面色一黯，仿佛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靠着栏杆，喃喃道：“怎么没了？怎么会没了呢？那我该怎么办？我的记忆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她再次掩面哭起来，说话声越来越小，哭声越来越大。
裴辛被她吵得头疼，紧皱着眉头，呵斥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你、你都要被关到死了，还、还不准我哭一下吗？”
玉瑶抬起眼看他，脸上挂满了泪水，一边打着嗝儿，断断续续地说道——
“再说了，我哭、哭我自己没有过往的记忆……碍着你什么事情了……感情不是你失忆了，所以你一点儿都不上心。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什么疼爱我，把我当孩子看，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你就是在哄骗我……”
艰难把所有话说完，长长的眼睫一眨，眼睛又红了几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落。
夭寿，知道辣椒会辣眼睛，但不知道薄荷的后劲儿也这么大啊。
稍微碾碎一点儿，涂抹在眼角，怎是一个酸爽可以形容的？
玉瑶抿着嘴，直勾勾盯着裴辛看，心里叫苦不迭。
听到她的控诉，裴辛沉默了一瞬，看着坐在青石砖上哭泣的少女，竭力压下心里的不悦，放缓了语气，幽幽道：“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自然是疼爱你的。看到你伤心流泪，我心里同样不好受……”
玉瑶眨了下眼睛，委屈道：“那你方才为什么吼我？”
裴辛神色如常，缓声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哭泣的时间，倒不如好好想一下怎么解决问题……”
玉瑶淡淡“哦”了一声，顺口问道：“那你想到了吗？”
她刚才忙着哭，没有时间想办法，他没有哭，想来早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想到了几百种办法了吧？
不然，他怎么有脸说出“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哭泣的时间，倒不如好好想一下怎么解决问题”这种话呢？
玉瑶只当没看到他脸上瞬间变得冰冷森寒的神情，无所畏惧地盯着他，等待他回话。
“……暂未。”
见少女完全看不懂脸色，说话更是直戳痛点，就像棒槌一样，下不来台的裴辛脸色几变，冷冷吐出两个字，也不想给她好脸色了，直接移开视线，指尖轻叩着膝盖，等待少女向他低头。
一看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玉瑶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还矫情是吧？
还端架子是吧？
眼下可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
还有，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反矫小达人了？
当即，一抹眼泪，站起身道：“老伯说得对，我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哭泣上面！我应该积极想办法才是！”
“哦？”裴辛抬眼看她，目光幽暗，沉声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我觉得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同时，要明白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而已。外面那些人既然找我回来，那说明我还是有点价值的！所以，我决定利用他们帮我恢复记忆。至于老伯你……”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啧”了一声，“看老伯面色苍白，瘦骨嶙峋，想来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罪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待我恢复记忆之后，我再来救你！”
说完，胡乱抹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对裴辛道了一句，“老伯，保重！”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径自往外走。
裴辛：“……”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玉瑶在心里默默数着，直至即将走到拐角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等一下。”